那双明亮的眼眸逐渐隐没在宅院深处的黑暗之中。四周静得出奇,连空气都凝固了,直到一声石子落地的轻响,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牧己回过神来,目光追随着那声响,透过门缝窥见了庭院内的破败景象,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他站起身,心中尽是困惑,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半掩的门后传来:“你心中痛苦,何不进来坐坐?或许我能开导你,走出困境。”
牧己环顾四周,院墙倒塌,台阶布满尘土。他透过狭窄的门缝,望向那不该有人的院落,疑惑地反问道:“你真能帮我?”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单薄的身影缓缓从阴暗的屋内走出,倚靠在斑驳的木柱上。那是一个低贱的皮人。
牧己不解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了解你的困境。”那人微笑着回应,“你是杂役院的牧己,因偷食新米而遭受重罚,藤鞭加身,断指至今还痛吧?”
牧己脸色一变,“这些皮人府内的琐事,人人皆知,又有何出奇之处?”牧己又瞪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有些恼怒,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可以助你平息背后那些对你的恶言恶语。”
“你这般鬼鬼祟祟,还故弄玄虚地站在这儿多管闲事,难道不怕我将来牵连到你吗?”牧己向来不愿给他人添麻烦,更不愿欠下人情。
“我既决定助你,又岂会惧怕你带来的麻烦。”
“倘若我溅出血来,恐怕你连自己都保不住。“
”即便你血流成河,我也准备好了小船。“
牧己阴沉着脸,静默了许久,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明日日落,饭后的那半个时辰。”那人拉开了那扇破旧的大门,露出一张清秀而持重的脸庞,细长的眉毛下,高挺的鼻梁略显英气。他将手中的纸条拍在牧己的胸口,“来此处找我,你想要的答案,将会在这里揭晓。”
“你看着就不是好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牧己紧握着那张纸条。
那人笑着摇头,“我不用证明。你心中自有权衡,是愿如犬般卑微求存,还是昂首挺胸,像巨人般无畏前行。”
那人笑着摆手,“我无需多言。你心中自有答案,是甘愿如犬般卑微求存,还是愿如巨人般昂首阔步,勇往直前。”
那人的身影渐行渐渐远,直至化为一点,但他的话语却久久回荡在牧己的耳畔。过了良久,牧己提起拐杖,点在前行的地上。他回到巡逻队的屋舍,躺在床上,心中虽波涛汹涌,但此刻只想安稳的睡一觉。
他如愿了,又没完全如愿。朝日还未破晓,一切还包裹在极致的黑暗里。牧己在极度困乏的昏睡中,一句刺耳的话在耳边响起,并一直萦绕不休,“受罚之人起来了……受罚之人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