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一最终还是没有撑住。在抬起灰剑抗下天地神王毁天灭地的一击之后，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喉咙喷涌而出。段清秋抬手出剑，防守反击的同时探出另一只手试图攥住老友的衣摆。

但是，斗到兴起的神王并没有注意到此处的异常。他挥拳所带出的罡风好比一根根粗壮无比的铁钉，转眼之间轰在了灰金修罗露出破绽的一侧。

张道一全身一震，他又一次错过了段清秋的手掌，灰色的雾气骤然溃散，段清秋紧攥的手心之中只有不断下落的张道一最后投来的那道目光。

红服老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副智能眼镜，戴着它的眼睛捕捉到了天空中的一切。他焦急地捶着椅子的扶手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掌门见状眼神一凛，手中长剑率先飞了出去。他脚尖点地，整个人变得异常轻盈，踏上长剑，直奔飞速下落的那一个黑点。能不能接住暂且不论，以张道一现在的状态扛不扛得住坠下来的冲击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掌门想得不错，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地减缓两者之间的冲击，但当他托起张道一的时候，对方身体仍旧一折，口中的鲜血爆涌而出。

“你也来了。”很简单的四个字，曾经阴沉沉的张道一根本不屑出口，如今的他却是说的极其艰难。

掌门明白对方口中的来，不只是最普通的到来，他能出现在这里，代表张道一的计划已经被他完全知晓。张道一不傻，自然猜的出来。掌门抱着枯瘦老人的手臂不由得紧了两紧，他抬起头和段清秋遥遥致意，开口说道，“大老远跑来救你这么一个疯子，真不知道值也不值。”他并没有低头，他不想流泪，可是当他看到曾经自己瞻仰的师兄现在疲惫得像是黄土埋到眼眉，他的眼泪仍旧是止不住地填满泛红的眼眶。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道一憋了好久，才颤抖着磕绊着憋出句，“对不起啊。”他并不是不爱自己的这个师弟，只是在他极端的计划之中，需要有一个人来填上此处的空缺。而相比自己的弟弟，自己对掌门并没有那么极致的疼爱。

掌门没有接话，稳稳地带着杀自己的“仇敌”御剑飞向了另一个敌人的身旁。

“你真是个十足的疯子啊。”张道一仍旧带着些许歉意地听完红服老人咬牙切齿地说出他们再度面对面后的第一句话，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两笑。

“还是个混蛋。”抱着老人没有放下的掌门冷冷地补了一句。

夜空之中，神王低着头望向底下的三人，暂时停止了进攻。他自己非常清楚，自己所喜欢的景色，已经要到头了。

“不必去关心他们，老友相见难得叙一叙旧。”段清秋开口，他的眼神也是刚从张道一的身上移开不久。虽然和神王相争的这一小段时间在他的整个人生之中仿若一粒粟米，甚至即使是自己和师弟联手可能才刚刚够得到对方在人间被压制后的水平，但或许这就是以武会友所饱含的深意，这一场战斗他们打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