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把若雪说得那么一文不值，这话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洛锦依少见地拜访一番荣国公府，与自己的老伙计商讨些事儿。不过，身为家中主人墨泉跑外面干活儿去了。百宝斋新进了一批货，他需要亲自检查一番。

因而，墨清韵便在家中接待洛锦依，但一上来，她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洛锦依与皇帝单独见面的对话，她已经知晓，却对洛锦依的善意提醒有些意见。

话说得太重，而且也很难听。若雪的身体的确残破不堪，致使她们没法在这上面做些文章；但若雪的灵魂还在，哪怕有所缺失，至少没有超脱这个世界以外。不然她们做什么也是白费。

若雪的身躯固然通过冯小梅的技术手段得以实现，但将灵魂注入其中，则不是她们保证和实践的范畴；讲句实话，若雪的心生充满了挫折，得到这样近乎完美的结果，还是[玄洲]提供的帮助。

因为比起“身死形灭”的[22世纪]，“存灵而难以轮回”的大兴世界，[玄洲]对她们而言，更像是文学作品里，展现给人们的“玄幻仙侠”世界。是的，在两个世界以外，第三世界[玄洲]更为特殊，也更为复杂。甚至，不能用一般的物理法则来看待这里。[玄洲]的技术具有很大作用，即将若雪的灵魂送入新的躯壳中，迎来了复苏。但就算如此，若雪也不能单纯被视作曾经的孝慈皇后——

她的情感、记忆固然无差，但人生的经历以及缺失的一部分魂魄，让她变得又不太一样。这也是为什么，若雪在[22世纪]维生舱里度过很长时间，而且变成“痴傻儿”的重要原因。

“别说这些长篇大论。这点事儿难不成你还要告诉若雪不成？”墨清韵抗拒着洛锦依的碎碎念，也觉得这样的担忧实在过分。她看待这件事比较宽松，只要若雪还活着，那么这些无用的麻烦不至于叨扰她，岂不是是画蛇添足？

“还有，别想你的什么伦理观念，在大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只要你清楚，这是若雪的新生就完了。”墨清韵意欲打断洛锦依的发散思维，对她的杞人忧天仍旧不满——早做了这种事，却难以承担后果，这便是不负责任。

但是，墨清韵的另一态度是坚决的，就是这件事，暂时不告诉给若雪。

她担心这小姑娘可能会承受不住，一时间大脑宕机。

“她迟早有一天会面对的，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洛锦依反驳道，认为墨清韵的隐瞒于事无补，“但你说得对，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挑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真相。”

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墨泉回府的消息。管家兴致勃勃地将这位爷迎了进来，却见得他灰头土脸，仿佛遭了什么大罪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国公爷不是去检查货物了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难不成遇到麻烦？

管家赶忙将墨泉请了进来，还将这般状况告诉给墨清韵。

听见动静，她们及时止住了话题，把目光投向了小伙计。

“我的好大侄儿，你这是怎么回事？脸上衣服上蒙了一身土，干什么去了？”见家中小辈这般境地，墨清韵首先想到货物出了问题。

“姑姑，别提了，百宝斋新来的货，是一批石料，从西南运来的。”墨泉也没想过，供货商如此凶狠，居然将西南的石料送了过来，而且还没地方放置。京城的仓库早就爆满，里面积压的大件商品根本卖不出去，有一天能转运到南方或西北。还好，那些石料不是大块的，十几名壮汉尚且抬得起一块，不然的话他没办法处理。

“石料，从西南来的？”洛锦依敏锐地抓住其中的要点——朝廷在西南各省设立了不少采石场，登记在册的大型矿场，就有二十多家。这些石料多是大理石，若能打磨一番，大到建造宫舍，小到雕刻艺术，应用广泛。自然，朝廷偶尔会将这些石料出口到海外，因其质优还能大赚一笔。

“是，供货商是西南的老主顾，而且还是皇商。”墨泉以为定国公误会了什么，因而补充道，“来源不用担心，那是合法；不然在皇帝脚底下办脏事，咱也不敢啊。”

墨清韵瞥了一眼，对墨泉的解释不算上心。

“只是，这石料送到顺天来用处不大，反正没人买，不如送去南方。”南方有不少专门生产大理石器皿的工坊，或者某些爱好广泛的艺术大家，卖给这些人，百宝斋肯定能赢一波大的。墨泉一边想着，一边喊来管家，让他找百宝斋的掌柜过来，看能否联系些买家。

顺天不比江宁府，这里距南方太远了，沟通起来一点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