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宁歌一同出现在梦境世界里的当然还有被派去给白露留线索的小满。

这少年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了道观门前的空地上，看来确实跑得很累。

一旁的小金人正襟危坐，面前摆了一道已经凉透的茶水，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就是不看宁歌。

“咳咳，那个谁……”宁歌清了清嗓子。

“叫我吗？”小金人坐得更直了一点，眼睛还是没转过来。

宁歌觉得有点好笑：“噢噢没有，我叫小满呢。”

小金人瞪了瞪眼，好像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出来，整个人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下去，弯着腰背趴在石桌上：“我就知道，这世上没一个人可信的！都是骗子！骗子！”说着说着有点委屈，终于转过头来看宁歌，“可你明明答应我的。”

自己这算不算在欺负小孩子？

宁歌觉得很有成就感：“对啊对啊，我说话不算话的，虽然跟你约好了，你替我们实现一个愿望，我们就实现你的愿望，可我现在反悔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小金人完全没料到宁歌这么理直气壮，一时呆了呆，又想据理力争：“可是你们俩迟早都是要离开这里的，我的能力仅能在这个世界生效，你需要做的事情，我都已经替你完成了……”

“我当时骗你的时候，好像确实是这套说辞来着。”宁歌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听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可不就是自己当时说的么。

“可可可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小金人看上去快哭了。

宁歌扬了笑：“对啊，可我没告诉过你吗，我这个人啊，恶劣得很，就是见不得别人得偿所愿，现在欺负你我就挺开心的。”

小金人面容冷下来：“那行，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宁歌哪肯走？笑眯眯地又凑上脸去：“可我还有一个愿望呢么，说完我就走，活神仙可得守规矩。”

这人竟然毁了约还有脸找自己许愿？活神仙觉得非常憋屈，可偏偏她说的一点没错——自己同她的交易本身没有任何约束，倒不如说是活神仙单方面的请求，而经三关而过、见到活神仙的凡人，必然有一次许愿的机会。

这是造物主小满在创造他的时候，给他定下的规矩。

他虽然在这世上同仙神无异，可唯独这一条规矩，他永远都打不破。

小金人很有些懊丧。

这回倒不是因为宁歌的毁约，而是自己的愚蠢。

他竟然，有一瞬间真的相信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相信她会给自己可悲的宿命画上一个终结。

“说吧，许完愿，你就走吧。”活神仙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站在石凳上俯视这宁歌，面上无悲无喜，好像当真成了一尊不会动的神像。

宁歌在心里叹了口气。

宁歌教唆小满创造活神仙，本质上只是因为小满虽贵为此世之主，奈何修为低微，对于梦境的理解却并没有多深刻，一切的改变都不过是本能的反应——相应的，假如是一件小满自己都觉得不合常理的事情，那即使小满理论上可以做到，他的思维仍会被局限在过去的框架里，就像这座死气沉沉的小城，在轮回里消磨着小满的记忆。

因此，宁歌不得不暗示小满，创造出了这尊活神仙。

活神仙无所不能，所以即使小满自己做不到，活神仙也可以代他完成。

可惜的是，纵使是活神仙，这位小金人也并非真正的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