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的小宝也被惊动了,不过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慌张,而是有条不紊地帮谢阿福倒了凉水,然后十分淡定地帮他父亲一下下轻抚脊背。
小宝这种见怪不怪的表现让袁褀意识到,谢阿福这种激烈的咳嗽表现,怕已经是他们生活中的常态了。
下意识,袁褀就想到了客厅里那扇敞开着的窗,于是起身走过去就要关窗。
可此时已经有些缓过气儿的谢阿福却阻止了他,“让它开着吧,闷着我更难受。”
见袁褀神情疑惑,谢阿福继续解释道,“年轻时落下的毛病,不通风的时候会喘不上气。”
难怪。
从进门开始,袁褀就觉得谢阿福古怪,明明身上穿着深冬的大袄似是怕冷,但房间里大开窗户又似是怕热。
这种矛盾的根源,原来是谢阿福这迎风咳嗽背风闷的毛病。
谢阿福坐在椅子上喘了一会儿,这才和袁褀说起正题,还递过来一个矿泉水瓶子,透明的瓶身内,一张折叠的十元纸币清晰可见。
“应该是昨天凌晨五点左右,我在海边捡到的。”见袁褀从瓶中抽出纸币,并在看到纸币上的红字后面露震惊,谢阿福开始娓娓道来。
捡到这个瓶子后,谢阿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报警,但如果光是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瓶子和写了字的纸币,并不符合立案要求。
首先,这纸币上的字看着渗人,但不是电视剧里会有的那种血书,而是普通的红笔痕迹。
其次,拿着一张写着救命的纸币,和拿着一张写着救命的白纸来报警,其性质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落笔的载体有些特殊,就特查特办。
也就是说,虽然看着有点唬人,但这也很有可能是一起恶作剧,警方能做的就是让谢阿福走个流程,完成报案记录存库。
“那这些数字呢?”
袁褀看到纸币的背面,还有红笔写了一串数字,一共八位。
“民警调取了档案,没查到与这串数字有关的信息,还试了拨号过去,但是个空号。”
“明白。”袁褀点点头,落笔记录下相关信息。
“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心里发慌,咳,袁记者,你说万一,这万一要不是恶作剧呢。”
“所以你就想到了报社?”
“是啊,我想着这事儿要是能登上报纸,万一有人认识这串数字呢,说不定咱还能帮上忙,咳咳。”
谢阿福每说两句总要咳上几声,咳得袁褀心里也有些发慌,但登报纸这事儿……也不是想当然就能做的。
“就像警方不能随便立案,报纸上的新闻也不能随便就登,报道里的每个字我们都得求真求实,所以……”
“所以报社也帮不上忙么……”谢阿福垂下了目光,看起来有些颓丧,看得出来,他似乎真的很想帮助那位丢出瓶子的无名之人。
“倒也不是……”袁褀对这事儿其实挺有兴趣,更何况这事儿比起什么养老院搓麻将、科技园搞食堂之类的,看起来有趣多了。
于是袁褀仅思考了片刻,内心便做下了决定。
“这样,这事儿我来调查调查,如果能找到些更切实际的线索,无论是登报或者再报警,都可行性更大一些。”
闻言,谢阿福眼睛一亮,刚准备要说谢谢,却又因为激动而咳嗽不止。
袁褀赶忙给他倒水,是真有点怕这大哥直接咳死在他面前,这可真就是大新闻了。
“我只能尽力找点眉目,你也别抱太大期望,还有这瓶子和里头的钱我得拿走。”
说完,袁褀环顾了下四周的破败,想到卧室窗上遮阳的纸,想到外头编织袋里的塑料瓶,想到谢阿福在电话里说过,这种瓶子可以卖5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