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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唐虞传文德汉魏本武功

桓玄又假装表示谦恭,辞去丞相一职,改任太尉,兼任豫州刺史,其余官职照旧。国家大事,都向他咨询,小事才由尚书令桓谦,以及丹阳尹卞范之决定。自从安帝继位以来,会稽王父子,掌权乱政,闹得一塌糊涂。桓玄刚进入建康,罢黜奸佞,招揽贤能豪杰,京城的百姓,欣然盼望治理。过了一个多月,桓玄就奢侈无度,政令失常,朋党纷纷兴起,欺凌侮辱朝廷,甚至宫中的供奉,也暗中克扣。安帝以下,不免饥寒;再加上三吴发生大饥荒,百姓大多饿死。临海、永嘉,又遭到孙恩、卢循等人的侵掠,十室九空,百姓流离死亡,痛苦不堪言。桓玄出兵屯驻姑孰,想要安抚东部地区,于是派人招致卢循,让他担任永嘉太守。卢循虽然接受任命,仍是暗中劫夺,骚扰不停。桓玄却自诩有功,暗示朝廷,记录前后的功勋,加封豫章、桂阳等郡为公。又再次上表辞让不受,暗中指使有关官员为子侄请求封赏。晋廷怎敢不依从,于是封桓玄的儿子桓昇为豫章公,桓玄哥哥的儿子桓濬为桂阳公。乐得炫耀显赫。一面搜求异党,再杀吴兴太守高素,将军竺谦之、刘袭等人。这几个人都是刘牢之的旧将,所以一起遇害。刘袭的哥哥冀州刺史刘轨,邀请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等人,共同占据山阳,想要起兵攻打桓玄,被桓玄提前察觉,发兵控制。刘轨等人自知不能成功,投奔南燕去了。

第二年二月,桓玄上奏表申请,愿意率领诸军讨平关洛,有诏令授予桓玄为大将军。桓玄命令整顿修缮水师,先制造轻快的小船几艘,装载服饰玩物书画。有人问为什么?桓玄答道:“战争凶险,倘若有意外,应当使轻便容易运输,免得被敌人掠夺。”这话说出,大家才知道他借口北伐,其实是为了求封大将军而已。果然不到几天,朝廷旨意又下来,命令桓玄暂缓进军。桓玄借朝廷的命令向将士宣布,不再出兵。一味狡诈虚伪。不久荆州刺史桓伟病死,桓玄让桓修继任。从事中郎曹靖之对桓玄说:“桓谦、桓修兄弟,专掌内外,权势太重,不可不防备。”桓玄于是让南郡相桓石康担任荆州刺史,桓石康是桓玄的堂弟,仍然是桓氏亲属,曹靖之白白费了口舌,反而为桓氏增添了一个羽翼罢了。侍中殷仲文,散骑常侍卞范之,是桓玄的心腹,秘密劝桓玄早日接受禅让,并且由殷仲文起草,代写九锡文及册命,桓玄当然心中欢喜。朝中大臣,都是桓玄的党羽,于是逼迫安帝下诏,册命桓玄为相国,总领百官,晋封楚王,领南郡、南平、宜都、天门、零陵、营阳、桂阳、衡阳、义平十郡,加九锡的典礼,能够设置丞相以下的官属。桓谦晋升为卫将军,录尚书事。王谧为中书监,领司徒,桓胤为中书令,桓修为抚军大将军。

当时刘裕为彭城内史,桓修因此召刘裕秘密问道:“楚王功勋德行崇高,内外都寄予厚望,听说朝廷将要顺从民情,仿照实行揖让的旧例,您认为怎么样?”刘裕应声道:“楚王是宣武公(桓温)的后代,桓温谥号宣武,见前文。功勋德行盖世,应当接受皇位。何况晋室衰弱,民望早就转移,顺应时运禅让替代,有什么不可以?”看到后文,其实是请君入瓮。桓修高兴地说:“您认为可以,还有谁敢说不可以呢?”刘裕暗笑而退。

新野人庾仄,是殷仲堪的旧党,听说桓玄谋划篡夺叛逆,立即纠集众人袭击襄阳,赶走刺史冯该。当下开辟场地设立祭坛,祭祀晋朝七庙的祖宗神灵,举行出师祭祀,传檄文讨伐桓玄,也是像汉代翟义那样的人物,所以特意叙述进来。江陵震动。恰好桓石康到任,率兵攻打襄阳,庾仄出战失败,逃奔后秦。桓玄假装想要避嫌,自己请求回到封地。桓修等人入宫禀报安帝,请安帝亲手写诏书安慰挽留,安帝不得不听从。桓玄又谎称钱塘临平湖突然开通,江州有甘露降下,让百官在庙堂集合庆贺,假传诏令说:“相国至高的德行,感动了神灵,所以才有这样的祥瑞”等等。桓玄又自己想到前代接受天命,大多得到隐士,于是特意征召前朝隐士皇甫谧的六世孙皇甫希之,担任著作郎,又让皇甫希之坚决推辞不就任,然后下诏表彰礼遇,号称高士,当时的人讥笑这是冒充隐士。京城人士有好的书法、绘画,以及好的园林美宅,必定被桓玄所觊觎,常常引诱他们赌博,让他们孤注一掷,得胜就据为己有。生平尤其喜爱珠玉,把玩不释手,到叛逆的阴谋已成,就假传宫内旨意,给桓玄加冕十二旒,树立天子的旌旗,出入戒备清道,车驾用六匹马,乐舞用八佾,妃子可以称为王后,世子可以称为太子。卞范之就代草禅让诏书,逼迫临川王司马宝,带入宫中,胁迫安帝照文抄写,盖上御印,当即发出。过了一夜,逼迫安帝临朝,交出玺绶,派司徒王谧献给楚王,又迁徙安帝出居永安宫。又过了一夜,迁太庙的神主到琅琊庙,逼迫何皇后(穆帝的皇后,曾居永安宫)。以及琅琊王司马德文,出居司徒府。何皇后路过太庙,停车痛哭,哀伤感动路人;后来被桓玄听说,勃然大怒说:“天下禅让替代,不是从我开始,与何氏妇女有什么关系,竟然无端乱哭呢?”你既然要笑,何皇后怎么能不哭?

王谧既然将玺绶献给桓玄,百官又都到姑孰,联名劝进。桓玄命令在九井山北,筑起受禅台,便于元兴二年十二月初一,僭越即皇帝位,改国号为楚,纪元永始,废安帝为平固王,王皇后为平固王妃,降何皇后为零陵县君。琅琊王司马德文为石阳公,武陵王司马遵为彭泽县侯,追尊父亲桓温为宣武皇帝,母亲南康公主为宣皇后,封儿子桓昇为豫章王。其余像桓氏子弟族党,一律封赏,大的封王,次的封公,再次的封侯。过了几天,桓玄乘坐法驾,设置卤簿,驰入建康宫。途中恰好遇到逆风,旌旗都倒下了,等到登上宫殿座位,猛然听到哗啦一声,御座陷落,好像有人在后面推桓玄,险些儿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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