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支吾着回答：“他……他也说柳老板拿出来了……但我知道的，柳老板根本没放在那些账册中。”

张伯不等二来说完，起身将烟袋狠狠砸在二来头上，二来头上瞬间流出血来，骂道：“让你这么毛糙！这些底账没了，以后连向许家要账都要不了，懂不懂？”。二来哭的撕心裂肺，拼命说：“根本就没有，我根本就没拿到什么底账。我一直抱着的！”

扶慈最看不惯张伯动不动打人，她见拉张伯没什么用，随手摔了杯子才将张伯镇住了，说：“底账的事，肯定和二来无关。就算有关，也是和章华有关。底账这么重要的东西，大舅如果真给你了，一定会反复叮嘱你路上小心的。提都没提这句，那就还在闵湾当铺。只要在闵湾当铺，就一定能找到。张伯，你……你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人了！二来哥都快成亲了！”

张伯也被二来额头渗出来的一股红血吓到了，忙和扶慈一块，给二来缠了纱布，一边缠一边骂道：“妈的，这个柳老头，太坏了。我明天就去闵湾，替我二来报仇。”

二来哭着提醒张伯说：“爹，是你打的我！”

张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说：“那也是被柳老头气的。我明天就去！一早就去。”

章华提醒他，明天可是货船和老杨到的日子，他不用去，柳全会过来的。

“那正好！敢动张家的老底，他要是听话就算了，不听话，我让他竖着来大道，横着回闵湾。”

扶慈倒说：“你去找他估计也没用。”

二来问到：“啊？爹去找他还没用吗？那谁去找管用？”

扶慈看看章华，章华自然懂得是让他去对柳全种蛊，可这毕竟是下下策。就好比之前，泉城五老还曾心心念着去欧阳老宅找扶慈理论呢。给柳全种蛊，也不一定在蛊中就能找到那些底账的线索，要是柳全出蛊了觉得有些异样，说不定后面还会有什么麻烦。但如果真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章华想了一想，说：“我来想办法吧。张伯，柳老先生既然已经对二来说了底账给了他，我们再去问他，他的嘴也只会越来越严。而且，连周伙计都这么说，他就更不怕了。等过段时间，我们将货船的事弄好，我先去探一下许世友的口风，再来定当铺的事吧。”

“那要是他将底账烧了……或者还给许家了，怎么办？”

扶慈说，“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前面为卖一个空壳当铺，他苦心运作那么久，现在不会做这样只对许家有利的事。最不济，也是卖给许家，不过也还不到他卖的时候。最起码，得等到张家货船将潘宁矿运了再说吧。”

到了初十那天，万众瞩目的“扶慈号”浩浩荡荡自泉城终于驶到了大道善渔湾张家船坞。张家船坞已经整饬一新，沿途挂着“张”字的红色三角旗。“咚咚咚咚咚咚”，一阵六声炮响，扶慈和章华在岸上等着货船停在预定位置。一根碗口粗的缆绳从船上抛了下来，大来、二来带领着四个小伙子船工，连忙接上。

有些疲惫的老杨，仍旧咧着一嘴白牙，冲扶慈、章华笑着。张伯看着夕阳下这位浑身带着异乡气味的人，问章华：“这就是老杨？”

章华说：“是啊，吃了四十多年船上风雨。”

张伯看着老杨一步步走向大道土地，想着自己的命运终于随着一起改变了。就如扶慈早上在家里说的一样，以后张家以扶慈掌柜、大来掌柜、老杨掌柜为支撑，总算在今天正式确定了。老杨带着货船来到大道善渔湾的消息，瞬间沿着大道传到长泰和潘宁去了。潘宁的矿，已经在往船坞运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