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追刘铭传的关键时刻,有一小队打着白旗的捻军骑兵冲了过来。旗下的两司马,就是潜藏在捻军中的叛徒潘贵升。他端起洋枪,瞄准前方,“咚”的一声,一发子弹射向高举大刀奋力追杀的鲁王。鲁王痛叫了一声,猛然回头,看见潘贵升的枪口青烟未散。鲁王怒目圆睁,拨转马头朝潘贵升扑来。他一边怒吼大骂,一边挥刀猛劈,刀光中迸现出血影,但劈到的只是马的臀部。潘贵升被颠下马来落荒而逃,接着鲁王也倒在了马下,被部下救起。清军见此喜出望外,重新集结起逃兵散勇,向捻军反扑。捻军于是大败而退。清军不敢远追,在赣榆海边一带扎营修整。
开枪击杀鲁王的潘贵升,原是鲁王任化邦帐下的一员小吏。他也是任化邦的一个远房亲戚,按照太平天国的官职封号,潘贵升挂两司马之衔,两司马属于职务较低的军官,相当于现在的连排长。他怨恨任化邦没有封他更大一点的官,心怀不满,常有怨言。
捻军驻扎在沭河上游沂蒙山区一带时。捻军统帅赖文光会同将领任化邦商定,计划避开清军主力到土沃民殷的赣榆一带屯兵,养精蓄锐。不料这一计划被潘贵升在晚间出来解手时窃听去了,而捻军首领并没察觉。后来,潘贵升奉命带领二十五名捻军弟兄驻扎在沭河边上的一个小村子里。他竟趁此在外之便,伺机投降了清军。向淮军鼎字营统领、山东按察使潘鼎新和铭字营统领、直录总督刘铭传告了密。潘、刘二人立刻带着他去益都(现在的山东青州)参谒“平捻饮差大臣李鸿章,议定平捻方案,并以白银二万两,五品千总”之许,命潘贵升潜回捻军;另带五名清兵,各带快枪一支,伺机行刺鲁王任化邦。潘贵升返回捻军后,以“掉队”的谎言蒙骗弟兄们,潜藏下来。
另有一本《清椑类钞·武略》记载此事。
谓之:“捻寇中之最黠猾者,以赖汶光为最,而慓悍善战,莫如任柱(任化邦的小名),所统马队颇多。方诸军划运河而守,捻众马步约近十万,盘旋济青沂海之间,行踪猋忽,官军追逐往往落后,实未能制胜也。一日,铭军逐捻于安邱、潍县之交,获一目曰潘贵升者,讯知为任柱帐下健儿。将杀之,贵升呼曰:“赦我,我愿投诚!”其甥有唐某者,在铭军作哨官,亦愿保释之。刘铭传闻之,乃语贵升曰:“汝能为我杀任柱乎?”对曰:“能。”乃畀以枪一,曰:“此去若成功而返,赏三品衔花翎,白金二万两。如不能,亦不汝责。任汝相机为之可也。”盖刘意非望其必成,以为即不能成,不过弃一枪耳。贵升执枪驰马而去,复归柱,柱信而不疑,乃置帐下。明日复战,贵升忽以枪击柱,殒于阵前,纵马奔向官军,告刘曰:“我已杀任柱矣!”始犹不信,继见捻党不复耐战,铭军与诸军连日大捷,追至赣榆沭宿境内,降捻供称任柱实死,乃赏贵升如前约。”这段记载引自清朝官府的说法,清史稿亦含混不清。
再说潜入营盘的两个黑衣人,借着夜色掩护,仓皇逃离。清军大营内惊叫尖呼,梆子声四起,捉刺客、喊杀声一片。一伙子清兵窜出营门,紧紧尾追而来。两个黑衣人逃出没多远,便发现后边的清兵穷追不舍。在慌乱中,二人竟然忘记了来时的小路,跑错了方向,钻进附近的一片灌木丛里。后边的清兵越追越近,有人搭弓放箭胡乱射击,也有人盲目的开枪示警。两个黑衣人中一人腿部中弹跌倒在地,跑在前边的那人立即返回搭救,他刚跑到同伴面前,就觉得脚下一软,掉下一个土坑。这个土坑是当地农户挖的一个陷阱,准备打猎用的,用于捕获野狼、狐狸等猎物。
黑衣人掉下去的瞬间,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同伴的脚脖子,将同伴也拽入坑里。后面的追兵赶上来时,突然发现两个黑衣人不见踪影。茫茫暗夜,他们漫无目的往前追了一会儿,发现情况不对。一些人又折返回来,一边拨打着荆棘杂草,一边忽而喊叫的搜寻着。接着后边又赶上来一拨人,他们举着火把四处搜寻。这帮人当中就有那个叛徒潘贵升,他咋咋呼呼的乱喊:“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
听口音,两个黑衣人知道仇人就在离土坑不远的地方。但是二人也很清楚,此刻敌人势众,况且自己又负伤,根本不可能手刃仇敌。负伤一人说:“左大哥,咱们两人困死此处毫无益处,不如我冲出去,吸引敌人注意,你趁机走脱,起码能保住一人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