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管家可是最厌恶那些妖夭女子了,继夫人在他跟前都讨不得半分好处。
“见过素衣小姐。”唐管家恭敬地行礼,脸上的郁郁之色显而易见。
“唐伯伯无须客气,快些座下罢,今日唤您前来,实是有要事向您请教。”唐素衣微微坐正了些,见唐管家依言落座,这才侧首对春宁说道:“春宁你先下去罢,仔细守着门。”
素衣十分谨慎,虽说唐府的下人大多是家生子,但未必没有其他人派来的眼线。唐府作为皇商,与天家关系也好,早已是众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春宁听了,顿时了然自家姑娘话里的意思,她神色变得凝重,出门时还细心往左右看了几眼,这才掩上了门,候在外头。
一旁的唐管家听了素衣的话,微微点头,脸色好了不少。
他心想,素衣小姐此时年龄还小,有些小女儿心态实属正常,总不会误了正事。管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对唐素衣信服了七八分,更是在心里为她的坏习性作辩解。
“唐伯伯,您这两天可曾查到些什么?”唐素衣直入话题。
“素衣小姐,老奴迟了一步。”唐管家叹了口气,有些惭愧。
“此话怎讲?”唐素衣问道。
“老奴当日便派了生面孔的粗使下人去锦绣堂打听,也仔细嘱咐了那小子一番,万万不能叫人发现了。按理说来,锦绣堂的人确是不可能发现,但……”唐管家沉默,似乎有些后怕,“昨日夜晚,锦绣堂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管事小厮尽数被火烧死。”
若不是那下人回来得早,定会跟着锦绣堂众人一块丢了性命!
“锦绣堂被火烧了?锦绣堂的东家不是林家吗,林家在京城的势力并不弱,何人如此大胆?”唐素衣瞬间挺直了腰杆,仿佛后背被人抵上了一把尖刀,她放下茶盏,神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锦绣堂……锦绣堂!
她记得锦绣堂一直由林家的二房掌管,一直到几十年后,锦绣堂依旧存在着,并没有被烧毁一事发生。
林府二房一向是最与世无争的,那个男人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各路好友,绝不会与人为恶。再说了,好端端的经营一个布庄,又怎会招惹上仇家?莫非是因为幕后之人想要……
“借刀杀人,但老奴还不知是谁下的手。”唐管家说出了唐素衣的猜想,并继续道:“老奴猜,应该是府中那去打听的下人暴露了踪迹,被藏在背后的人知晓了唐府正在查探,先一步下手,直接把布庄和人都……”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都是老奴的错,若早知幕后之人如此猖獗,老奴定会派个护院去刺探,至少不会暴露了踪迹。到底,是老奴疏忽了……”
“唐伯伯不必内疚,那人早已有了对付唐府的心思,想必不是这次也会有下一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怎可能处处防备?”唐素衣安慰管家,为了不让唐管家消沉下去,她迅速转移了话题:“对了那去打听的下人,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唐管家果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杭绸上。
“自然是有的。那批春货确实是锦绣堂从杭州新进的样式,供货是杭州当地的织户,所以进得不多。恰好那日咱们府上的采买去外头看货,见了这丝绸,觉着好,就都让送到咱们府上。这些虽说凑巧,倒也是有迹可循的,老奴也亲自调查了一番,确实和打听来消息无二。唯一有疑点的,便是那织户。”
唐素衣挑眉,道了句玩笑话:“杭州织户多如牛毛,这是要我们查到天荒地老啊。”
“确实不好查,但下人打听到,原本织户找的是安府的管事,只是安府早已备下春货,自家也产出杭绸,并不需要这批丝绸,便引荐给了锦绣堂。锦绣堂的采买管事验货后发现,这批丝绸质量上乘,觉得在京城定能卖出高价,便入手了。”唐管家道。
“安府?可是那个与唐家并称为‘北唐南安’的安府?”唐素衣问。
唐管家回话道:“是的,老奴起初还有些不可置信,特意派人仔细打听一番,才确定此事。”
见唐素衣对安府不太熟悉的模样,唐管家耐心介绍起来。
“安府的产业比唐家更广泛,它在南方一家独大,占着南边的数个州县,毗邻九江,城镇皆依水而建,盛产杭绸、苏绸、各类渔产,朝廷的渔产绸缎均由安府上贡。据老奴所知,唐家与安家并无恩怨纠葛。”
素衣听了唐管家的介绍,对安家的认识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在她那六十多年的记忆中,安家与唐家确实毫无瓜葛,与其余皇商均有着一定的交情,倒是和林家的关系不甚和睦,尤其是林府二房的那位。
这么一看,似乎锦绣堂的的确确是与安家脱不了关系。
也许真的如她所想,安家想要借刀杀人,借锦绣堂这把刀,除掉唐府这个碍眼的第一皇商,这把刀完成任务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用处,可以随意丢掉,甚至是一把火烧掉。
既杀了人又毁了刀,一举两得。
唐素衣好奇问道:“安家人,也插手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