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凌千尘一身黑衣,被一只“嗡嗡嗡”的蛊虫牵着,好巧不巧的到了蔡府大门。凌大侠踮脚一个起落,迎风立在了石狮头顶,正对着等在月色里的叶云汐。
白衣的人,湛青的剑。
凌千尘一时有些许的恍惚,他入江湖多年,踏过苍山雪原,屠过豺狼虎豹。一旦行过太多的世间路,眼里心里总难免会有麻木。街角的阑衫乞儿,暖堂的觥筹交错,再悲苦,再繁华,于他而言,不过一幅世间百态。
有多久未见如此固执的人了?凌千尘望着这一人一剑,仿佛窥见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酷爱白衣玉剑的少年。隔着微风,隔着夜色,隔着时光,那些远到险些遗忘的简单,与执着。
叶云汐不知道狮子头顶的人心绪翻飞了多远,见他久未开口,只好自己出声:“凌公子是要入虎穴吗?”
也不知她为此事等了多久,凌千尘没打算劝她,只浅淡一笑:“一起吧。”起身一跃数丈,翻身踏在街对面的屋顶。
还未及回头,身侧已有身影落下。见叶云汐轻功不弱于他,便不再刻意停顿,顺着千踪蛊飞身而去。
两人提气飞掠了将近半个时辰,被千踪蛊引到了一处的民居。石头墙、旧木窗,在这偏僻的小村落中毫不起眼。
小屋里只有一个人的内息,这两个采花贼果然与南疆并无关联。
凌千尘没了顾虑,大喇喇的踹开门,两步走了进去。
采花贼正卧在床头,一边无甚希望的等着弟弟得手回来,一边琢磨着若是失手该如何营救。
门这么一开,他顿时一喜。又见来人并不相识,心中陡然生疑。待到叶云汐步入门内时,采花贼已觉逃生无望了。
他不动声色的探入腰间的囊袋,寻思着迷药是没用了,只那姑娘一人就无法对付。他咬咬牙,打算下狠招。
这边手还未动,凌千尘捉回母蛊放进一只精致的竹筒里。轻飘飘的来了句:“在下百毒不侵。”
采花贼:“……”
凌千尘径直走至床前,采花贼全身紧绷,蓦地抽出右手,一抹寒光刺往床前人的小腹。
并不见凌千尘如何动作,刀刃已经被他两指夹住。左手向采花贼胸前一拂,点住了他的穴道。
“啧啧……”凌千尘颇为痛心疾首,“我随口这么一说,你怎么还真信了呢?”
叶云汐:“……”
采花贼只觉牙根发痒,如果能重来的话,他依旧不会用穿肠散的。这个人,还是直接扑上去咬死吧。
千踪的子蛊被凌千尘种在了采花贼的后颈,皮肤鼓起一个黄豆大小的疙瘩,不疼不痒,十分乖巧。凌千尘抽出根银针,轻巧的挑开一条细缝,将另一只竹筒倒扣了上去。
没了利用价值的采花贼被人一路拎回蔡府,双脚绑着麻绳倒吊在合欢树上。凌千尘拍了拍双手,很满意自己新创的打结手法,就借这采花贼顺手传授给那些捕快吧。
他挑着嘴角回身,看着静立在一旁的叶云汐,觉得抛开年龄不提,自己勉强算个江湖老前辈,难得遇上个自己无论如何都生不起疑心的人,临别前,总得给这初出江湖的丫头来点儿有深度的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