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并非一座山，而是起伏错落的五个小山头的合称。每座山都不高，树木掩映间，依稀可见几处屋脊飞檐。

三人合计了半晌，决定先放弃逐一寻找的策略。寻人不易，最稳妥的方法，当是引人亲自现身。

叶云汐想起前日有缘一见的“小乖”，便询问道：“九儿，蛊虫中，可有放出去后还能自行飞回你身边的？”

九儿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想了想乖巧答道：“很多蛊虫都能再回来的，不过需要专门练上一段时间，还要有各自的虫引。有的是独特的药草，有的是特定的声响，还有要配偶的呢。云汐姐姐是问哪种？”

“哪种都可以，你上次用的那只蛊虫，可以回来吗？”

“姐姐说小乖吗？可以的，”九儿拿出腰间的粉色香囊，“我带了荠草，只要小乖不在人身体里，五里以内都可以飞回我身边。”

“你说她可以让人听话，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听话啦，小乖能让人意识涣散，再辅以惑魂术，就能让中蛊者听命他人，不过我术法修的不好，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足够了。”

乔鸢儿听她问话就猜到了大概，一边拨转着茶杯盖儿一边插口道：“好想法，阔别了故土二十余年，如今突然见到这蛊术，必定该想的不该想的都会一股脑冒出来，到时候引蛇出洞这招就再容易不过。”

“可是……”小九儿左手右手两根食指无意识的对一对头，嗫嚅道：“我们不知道夫人在哪儿，怎么把小乖送到她面前呀？”

“这种小事儿就包给姐姐吧。”乔鸢儿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白底青瓷茶杯，妩媚天成的桃花眼眯成了狐狸。小九儿细白的脖子往后一缩，暗自吞了口唾沫。

夜半，细雨渐歇。寒空中高悬的银盘，俯瞰着逐个熄在昏暗里的万家灯火。

隔壁有悄悄的开门声，一阵刻意压低的窸窸窣窣后，野猫般轻巧的逐渐远去。端坐在床上运功的叶云汐无声的叹了口气，拉过身旁的被子顾自睡去。

西山的正中一座，是五山中最平缓的中心，山上树木繁茂，鸟雀聚集，白日里很是热闹。

清冽的月光中，两道身影鬼魅般的飞掠上山，身形起伏间踏过半山腰的一棵野桔子树，枝叶上凝聚的水珠哗啦啦的抖落，正酣眠的布谷鸟一个哆嗦变成了落汤鸡。

小九儿是被捂着嘴巴悄悄带出客栈的。乔鸢儿终于又逮到出手的机会，不想闲闲的等上一天一夜。

两人伏低身体，紧贴在屋脊的阴影里。乔鸢儿发现这山头里里外外方圆近二里，巡夜的不过七队人马，还头尾不接的漏洞百出，完全没有小九儿嘴里的严整警觉。

乔鸢儿怀疑的瞥向身侧，看到小姑娘一脸的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坏心眼儿的戳一戳小九儿的脸蛋儿，如愿的看到一双受惊的小鹿眼。

“你之前就是被这些人打伤，还差点儿被捉住的？”

九儿赶紧严肃的点头，四下瞅了瞅，方才凑到乔鸢儿耳边嘀咕：“他们一队有五人呢，领队的那个是最厉害的！我们要小心不能被发现了。”

“这孩子敢一个人来中原劫人，实在是勇气可嘉呐。”乔鸢儿心情有些复杂的捏了下小丫头的俏鼻子。感觉自己就像苦练了十年，磨利了刀剑，干过两碗壮行酒，要大展身手的屠龙人。自己这边气势汹汹的拔了剑，结果人家是条尖头的赖皮蛇。

“这朝廷怎么一点儿都不重视呢，就不怕野火已烬，蔓草再生吗？”乔鸢儿郁闷的想出剑挑了那七队窝囊废，再拎着小丫头的耳朵让她瞅清楚，什么程度的武力能称一句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