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一轮皓月牢牢地挂在灰蓝色的天际,她的四周什么也没有,全是无穷无际无底的空寂。
半躺在毛竹躺椅上的刘柱龙望着中天偏南的月亮,边摇摆着右手上的蒲扇边用双眼区分着月亮上的明亮部分和阴暗部分,他从初中的地理课上就知道了在地球上看到的明亮部分则是月亮上高凸的山脉和高原,而阴暗部分是月亮上低陷的平原和盆地,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同为反射太阳光的月球的山脉高原和平原盆地在地球上看起来对比有那么明显,程度有那么泾渭分明,而今晚他有幸,也有空空,也有心情看到了。
刘柱龙今天白天是不到中午十一点就回到家的。当他上午在帮三江县矿务局退休干部吴识才劏剖完那条九两重的黄鳝再帮手在自来水龙头下冲洗掉血污并割片切断后,把吴识才馈赠给他——装有两块蛋糕点心的塑料盒子和两块吴识才翻箱倒柜才找出给他的让他交给他父亲修理的手表交给他父亲刘世青时,刘世青先是用独眼扫了一眼蛋糕点心塑料盒子,然后盯着那两块看起里来七八成新的手表问他那两块手表是怎么回事,他说那两块手表是老者带回来让修理的,刘世青把那两块手表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上下左右轻轻摇晃几个来回后,说这两块手表一时半会还修不好,要换里面的轴承。刘柱龙当时说要把这两块修不好的手表立即送回老者家去,说是害怕老者担心。刘世青让刘柱龙不要心急,说是不用害怕老者会担心他们拿了老者的手表不还,也不用担心老者没有手表戴,而且他保证在下次赶火炉集场以前会把手表修好,会再让刘柱龙把修好的手表给老者送回去。刘世青说完老者的手表的事后使劲拍了他儿子那宽厚的肩膀几把,说刘柱龙今天圆满地完成了卖黄鳝泥鳅的任务,在这里杵着又不愿意学习修钟表,还不如早点提桶回家复习一下书本知识好信心满满准备充分地参加十几天后八庙小学招考代课老师的考试,然后从钟表摊上提起一块大约两斤重的刚割的肥多瘦少的猪肚腩五花肉递给刘柱龙,说是刘柱龙现在快马加鞭往家赶的话还来得及让刘柱龙的母亲中午就做一道辣椒炒回锅肉来吃。
刘柱龙中午吃了他母亲吴玉香做的又香又辣还软糯的辣椒炒回锅肉和清苦味直扑鼻腔清炒苦瓜,喝了入口时有些怪味但落肚后回味无穷的皮蛋黄瓜汤后说了一句“我要去准备下周一公社的代课老师考试”后就转身溜进了自己那卧室兼书房的南觉屋翻起书本来。刘柱龙没翻几页,一双眯缝三角眼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娘希匹!”矮胖的刘柱龙把书本往书桌上一扔,“啪!”的一声倒在书桌旁床麻将席铺面的床上睡起午觉来。
这一倒下去,刘柱龙就从中午一点左右一直睡到了下午五点,这期间将近四个小时的午睡时间,刘柱龙连一个梦都没有做,只是时断时续但响声如雷呼噜声搅得他翻了几个身。
吃晚饭的时候,刘柱龙没有见到他父亲刘世青的身影,但他那除了刮狂风下大雨落暴雪才呆在家里,平时白天都是在十里八村的乡民家或做法事念咒语或聊天拉家常的从事仙娘神婆行当的奶奶李来弟却回来了。同奶奶一起吃晚饭的刘柱龙看到自家餐桌上的晚饭菜又更丰富了:除了中午没有吃完的辣椒炒回锅肉清炒苦瓜和母亲晚上新做的西红柿汤外,还有奶奶带回来的昌荣烧腊卤鹅,太丰烧腊板鸭。奶奶还要求刘柱龙陪她喝二两高粱酒,刘柱龙婉言拒绝,说了自己在准备下周一参加公社小学代课老师招考的事。奶奶说自己下午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是自己的儿媳妇刘柱龙的母亲告诉她的。她还说以刘柱龙的天资和努力考个小学代课老师是简直是手到擒来,而且她刚才已经看了招考天日和刘柱龙的印堂面像了,这次招考一定不会像半年前考八庙中学代课老师那样出一个什么“地主富农二代”的幺蛾子,这次一定考得上,所以一定要陪她喝一点酒。刘柱龙最后勉为其难就着他奶奶带回来的昌荣卤鹅和太丰板鸭陪他奶奶喝起了高粱酒,二十分钟不到,他们两祖孙就把一瓶五百克的酒精度达六十度的散装高粱酒干了个底朝天。喝了不到两百克高粱酒,已经有些晕乎的贵庚六十五岁的奶奶夸赞喝了超过三百克高粱酒,还一点不见脸红的现年二十三岁的刘柱龙,说他在喝酒方面真的是海量,还说酒量好不管在以后的生活或者是工作中都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听奶奶这样一说,有些得意的刘柱龙嚷着还要再去厨房拿一瓶酒出来继续喝,结果被奶奶阻止了,奶奶提醒他还有七八天就要去公社参加小学代课老师招考了,现在还是少喝些酒多看一些书好,这样才有更大的把握考教成功。刘柱龙听了他奶奶的话,想起自己午饭后回到南觉屋只翻了几页书,午觉倒是睡了四个小时,心里一激灵,急忙右手把碗一推,左手把嘴巴一抹,站起转身快步走到南觉屋的书桌旁拿起书本翻阅起来。
从傍晚六七点到深夜十一点过的这五六个小时,喝了六两高粱酒的刘柱龙水没有喝一口尿没有撒一泡哈欠没有打一个立没有起一下,他直挺挺地坐在书桌前把高中所有的书本和笔记都翻了一遍。当他翻完最后一本高中二年级下期做的数学笔记后,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突然感觉自己除了口干舌燥以外,眼睛也胀痛得很厉害,而且后脖颈也隐隐作痛。刘柱龙准备站立起来先到堂屋去找点茶水喝,然后再去院坝放松一下眼睛活动一下筋骨,但他收脚得时候却突然发觉自己得双脚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最后他不得不虚握自己的双拳对自己的大腿和小腿肌肉敲打起来,几分钟后,他手扶着书桌,用恢复了一些知觉的双脚慢慢站立起来,又过了一两分钟后,他终于扶着自己的大腿艰难地拖着步子慢慢来到堂屋,在灌了一大瓷盅茶水后,双腿已经能正常行走的刘柱龙从堂屋角落里搬出一把折叠着的毛竹躺椅到院坝欣赏夜色看起月亮纳起凉来。
“柱龙,老吴那两块手表我已经修好了,你下个火炉集场赶场天的时候送还他家里去。”半躺在毛竹躺椅上看月亮的刘柱龙突然听到了从身后传来了的他父亲刘世青低而沙哑的声音。
“老汉...你恁凯又这么晚才回来?”刘柱龙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小声地问道。
“哪...哪里,我...我八点过回来的,你婆说你在南觉屋复习看书准备考教,我就没有进去打搅你。”刘世青回答道,他接着又关切地问到:“怎么样?复习了整个下午晚上感觉还好吧,从年初一月考中教后就没摸过书,没有把书知识全还给老师吧?”
“还...还好,一般般吧,中午吃了午饭后困得很,倒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的觉,晚饭又陪奶奶喝了一斤白酒,一直头晕晕的...到现在头脑才完全清醒...但我已经把高中两年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了,准备剩下几天再重点进攻,各个击破。”刘柱龙直起上半身回答道。
“我儿是好样的,但...但这几天你别喝酒了,你婆劝你喝你也别喝,我...我会陪着她喝的,等你这次考小教成功后我们祖孙仨人再大干一场,来个不醉不归,哈哈。”他一边压拍着刘柱龙的肩膀让刘柱龙继续半躺在躺椅上,一边在月色中用独眼盯着他儿子的眯缝的小眼继续说道:“我看你今晚看书是看累了吧,你这几天复习还要注意作息时间,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考小教的时候不但要考个第一名,还要争取笔试面试总成绩和第二名拉开大距离,你...你看你半年前的第二名成绩只比公社副主任徐如民的侄女徐有芳高一点,结果她当上了初中老师,你却在家里修了半年的地球,你要是比那个戴二手手表的傻小子李安涛还考得好一点,最后刷掉就不是你了,而是那个穷小子了,现在倒还好了,那个“万人迷”徐有芳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那个穷得叮当响还傻里傻气的李安涛,让他捡了个大漏...”
“爸——这个事别再说了,李安涛是我初高中的友好同学,我和他的学习成绩本来就是不相上下,生活工作也各有所长的...高中毕业的时候他还来过我们家,当时你也在家的...别人也不是你嘴里说的傻里傻气,别人只是家里有点穷...而...而且徐有芳老师也不是你说得那么难听的“万人迷”,李安涛跟她两个是心心相印,双向奔赴的真爱,不是你说的捡了个大漏”刘柱龙讲前半句的时候忽然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说后半句的时候则慢慢地躺了下去。
“好吧,那个迂腐呆板的李安涛我们就不说了,那你怎么还帮着徐有芳老...徐有芳说话,我听说,本来按照招考成绩应该是你去公社当中学老师的,结果她那在公社做副主任的叔叔以你爷爷在二十几年前刚解放的时候被划成过“富有反坏”分子来说事,说你政审不合格,结果让他那只考了第三名的侄女吃上了皇粮,你这个第二名却在家修地球。你...你知不知道,我听别人说“富有反坏”分子的子孙不能录用为教师的规定从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在太丰县绝大部分公社的代课老师招考录取中都没有执行了,所以我们是被徐如民的黑手搞暗箱坑害了,本来属于你的吃皇粮的机会被徐有芳那个小妖精靠裙带关系...”
“爸——别说了,你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再...再说了,考公考教又不是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这不——过几天我不是又要去考了么。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胡乱揣测说徐..徐如民他们的坏话了,我不喜欢听。”刘柱龙打断了他父亲的说话。
“那...那是,失败是成功之母嘛,你虽然比李安涛徐有芳他们晚吃皇粮半年,但这都是暂时的,说不定将来你这个小学老师比他们初中老师发展得更好哩!”刘世青见他儿子说话口气有些不耐烦了,赶紧打住了话题,他接着继续说道:“过几天你去送还火炉集场那个退休工人老吴的手表的时候,可以再钓几条大黄鳝顺表送...卖给他,我...我看今天那条大黄鳝不够他吃一两天就吃完了。”
“要...要钓你自己去钓,我才不去钓哩,我现在要准备参加招教考试了。”刘世青听到半躺在躺椅上的儿子不咸不淡地拒绝到。
“你...你为什么不去钓,晚...晚上花两个小时去钓黄鳝又不影响你白天复习备考”刘世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睁大独眼的头脸急忙向他半躺着儿子的头脸靠去去,想看清楚他儿子的脸色。
“主...主要是你做的黄鳝钩子有些不好用...今天那两个跟你打得火热的泥鳅黄鳝贩子不是说还要跟你买几把黄鳝钩子么,你顺便帮我也重新做一把。”刘柱龙边向后仰边急着说道。
“你真逗,小商贩说的话你也当真,我是顺口答应他的,你还以为他们真的会掏钱买我做的黄鳝钩子,白...白送给他们差不多,他们这样说只是为了讨我开心,让我把泥鳅黄鳝以最低的价钱卖给他们,我不是考虑到你及时卖完泥鳅黄鳝后好早点回家备考,我才不跟他们那么多废话呢。”刘世青解释道。
“好吧,老汉——我相信你,但...但你做的黄鳝钓钩真的有需要改善的地方。”刘柱龙用勉强的口气说道,他接着又字句清晰慢条斯理地说:“钓黄鳝的时候,特别是碰到三四两重以上的大黄鳝时,黄鳝被钩子钩牢下颚后,或为了咬下钓钩上的钓饵或为了挣脱钓钩逃脱,它会绷紧全身肌肉,像高中生物书上说的非洲的鳄鱼一样,或为了弄死被自己大嘴咬住的大猎物或纯粹是为了从大猎物身上撕咬下肢体,鳄鱼会用大嘴紧咬猎物,然后使劲用全身洪荒力气来几圈甚至几十圈臭名昭著的死亡翻滚,直到把大嘴中的肉或肢体从猎物身上撕咬下来为止,当然大黄鳝的翻转叫翻滚不准确,准确的应该叫扭转,但道理都是一样的,这样就造成了,我们这些钓鳝人为了不让已经咬牢钩的黄鳝,比喻通俗一点吧!为了大黄鳝在全身疯狂扭转的时候不把它自己的下颚撕裂甚至扯掉下来造成脱钩,我们这些钓鳝人必须别扭地地随着洞内黄鳝的扭转而不挺地....”
“乖儿子,不用说了,我知道怎么改善钓鳝钩子的手把了,明天天亮起床我就新做五把...不...做十把能完美应对大黄鳝扭转的钓鳝钩子...你先选五把趁手的留给自己有空的时候钓鳝,另外五把赶场的时候找到那两个收黄鳝的贩子白送给他们让他们帮我推销推销。”刘世青在听懂了他儿子的话和诉求后打断了他儿子的话。
“好...聪明老汉,你先去睡吧,让我一个人再呆...乘一会儿凉,希望你明天白天就能做好钩子,我晚上就好拿去钓黄鳝检验检验。”
刘世青在清辉一样的月光下来到堂屋,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摸了几把的打火机,但最后还是抽着空手出来了,蹑手蹑脚的刘世青准备在一片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摸到北觉屋的床上睡觉。
“棒槌,你去哪里了?”矮胖的刘世青刚踏入一片黑的北觉屋的门就听到他躺在床上睡觉的妻子吴玉香的说话声。
“我...我不是在院坝里和柱龙说话么?”刘世青双腿一颤,赶紧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你...你不是差不多十点才到家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虽然躺在床上,但我一直都没睡着。”黑暗中的吴玉香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我和柱龙上午不是去火炉集场修钟表卖鳝鱼了么...结果你不知道,柱龙或者就说我们一家因为柱龙昨晚钓到的那条鳝鱼精又认识了一个大贵人。”刘世青说完后停了下来。
“什么大贵人?卖几斤黄鳝泥鳅都又能碰到贵人。”吴玉香的好奇心被刘世青成功地激了起来。
“也许是个贵人吧,至少将来可能是”刘世青继续不往明白里说。
“你说清楚呀,是...是个什么样的贵人,有空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呀,让我瞧瞧是个真贵人还是假贵人。”吴玉香不急了,她故意用话刺激他丈夫。
“嘿嘿,这次这个真的是,我...我今天下午在火炉集场悄悄打听清楚了,这个叫吴识才的每个赶场天喜欢买大黄鳝吃的六十几岁驼背老头是三江县矿务局的退休干部。他退休以前的实际职务是三江县矿务局属下的位于火炉公社的“梯子坎”煤矿的矿长。他最先还是从部队退伍后被安置在三江县矿务局负责安全生产的副局长,结果他在办公室呆了几年以后觉得没啥意思,就挂着副局长的头衔到来“梯子坎”煤矿“来当矿长。听说他这个挂着副局长头衔的矿长还经常亲自带着煤炭工人到几百米深的煤井里挑灯躬身挖煤,结果没过几年,搞得自己直溜的军人肩背都扛驼了,胳膊大腿也有些风湿了,你说他是不是个奇人。”刘世青说了一大堆。
“啊...那你们今天认识的这个贵人的确是轻巧活路不晓得干,却要自讨苦吃的怪人”吴玉香附和道。
“但是,我听火炉公社斜坡街的小饭馆的潘寡妇说,这个三江县矿务局已经退休了的吴副局长还有一个在我们太丰县当副县长的叫作吴识途的弟弟。”刘世青继续说道。
“啊,这个听起来是真的,我们太丰县是有一个叫做吴识途的主要分管农业和计划生育的副县长,我还听说这个不到六十岁的吴副县长明年年初就有可能要升常务副县长了,这些,我...我是听我们新安大队主任你远房堂兄刘世杰说的。”吴玉香兴奋地说道。
“唉,太丰县城里的吴副县长现在看起来太远了,我们现在也许够得着的还是住在三江县火炉集场斜坡街“梯子坎”矿工家属院里的老吴。”刘世青淡淡地说道,他接着说道:“我听潘寡妇说这个现在已经退休了的退休前还有副局长头衔的矿长还经常去梯子坎煤矿指导工作,而现在的矿长是他在任矿长时的副矿长,所以这个老吴在“梯子坎”煤矿现在说的话还很管用...”
“那...那跟我们又有多大关系呢,我们一个月又用不了多少煤,我们又不去他矿上挖煤”吴玉香有些不屑地说道,突然,她边起脚踢向侧躺在她对面的吴世青的大屁股边叫道:“老刘,你不会有让柱龙去“梯子坎”煤矿挖煤的打算吧!”
“哎哟!”大屁股挨了自己老婆一脚的刘世青故意大叫起来。
“棒槌,你个砍脑壳的,你不会真的让你儿子去挖煤吧,那个在地下几百米处煤井里挖煤的活听说又苦又累,还容易塌方掩...”
“你这是妇人之短见,你还想当什么新安大队的妇女主任呢,你以为一个大队的妇女主任好当么,全大队有各个年龄阶段妇女儿童六七百人,这些都是你要服务要管理的直接对象,甚至哪个妇女跟她老公吵架了打架了闹离婚了需要劝解,或者哪对夫妇超生二胎三胎了,这些事都是你的工作范围...算了,当妇女主任的事不说了,还是说说火炉集场的老吴吧。”
“首先,认识或者说难听点搭上退休干部老吴这个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人是三江县矿务局虽然已经退休但还能发光发热的老干部,而我们只是太丰县最南端八庙公社新安大队的农民,说不定哪天我们真的有求助于他的地方;其次,就算我们不求助于他,哪天有什么事需要求助于他在我们太丰县当副县长的弟弟,他也是一条极为可靠线脉;最后,你以为在煤矿煤井里挖煤的所有工人都一直挖煤么,退一万步说,万一这次柱龙去公社考教又吃了瘪,最终又没考上,去“梯子坎”煤矿挖煤也是不错的选择,我们的柱龙是有学历的高中生,上进,脑子灵活,性格好,说话又好听,还会来事,酒量又大,这种“人才”在全是初中生小学生甚至文盲而且性格普遍粗鲁暴躁又从不动脑的挖煤工人队伍里简直是鹤立鸡群神一般的存在,就算柱龙有硬骨气,一点也不借助于老吴的夕阳光辉,他也干不了一年就会转为矿务局的正式工人,然后挖煤组长,矿井井长,煤矿副矿长,煤矿矿长,三江县矿务局副局长,局长,副县长一路擢升开挂。”
“棒...棒槌,快...快来”吴玉香气喘吁吁地小声叫道。
“什么事,你又要唱哪一出,你...昨晚干嘛去了”与吴玉香抵足而眠且背对着她的刘世青向床边靠了靠。
“娘希匹,你一个独眼龙还来气性了,老娘现在来了兴致”吴玉香边说边双手拽住刘世青的一对臭脚往自己胸怀里拖曳。
“你这个半老徐娘风骚得很,今晚可是你自找的,呆会你可不要太叫唤”被他老婆用胸怀紧抱双脚,酸软无力的双腿抽脱不得的独眼刘世青像煮熟的河虾一样躬曲上半身伸出一双肥手向她老婆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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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柱龙走进八庙初级中学和八庙中心小学共用的朝北而开的简易大门后,在路过八庙初级中学的两垧教室时,忍不住用眯缝的三角眼瞟了几眼教室西侧斑驳破败的白色石灰涂层墙壁。瞟看完八庙初级中学斑驳破败的墙壁的刘柱龙开始深呼深吸,目不斜视,向八庙小学校长办公室直奔而去。当他路过右侧一所青蓝砖砌墙大青瓦盖顶,青蓝砖墙壁上砌空着无数个墙窗的房子时,一股浓浓的尿氨味直扑他的鼻腔,他知道这是八庙小学和八庙中学两所学校七八百个师生共用的厕所。刘柱龙在皱了一下眉头,吸了两次鼻腔后,放慢了脚步,几乎是面无表情,一步一顿地来到了八庙小学的操场。
走在三合土铺面的操场上的刘柱龙,在看了一圈操场西边两米多高的围墙;操场南面七八级石梯上的一排八间教室;操场东边一米多高的主席台和主席台后面的师生食堂,一间大的教师办公室,一间小的校长公室,四间教室;操场北面的十几间一字排开的教职工宿舍后,他由西向东横穿操场,跨上主席台南侧的七八级石梯后,终于来到了八庙小学校长办公室门口。
“刘柱龙——,你是刘柱龙吧。”刘柱龙看到三个站在校长办公室中间的过道抽烟聊天中的一个身材有点发福,额头发际线后移,小圆眼睛的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向自己打招呼。
“啊...是...我是刘柱龙”刘柱龙对八庙小学校长办公室里的招考官主动先向自己打招呼还没有心理准备。
“江校长呀,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到过的来自于新安大队的——高中生——刘柱龙。”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边说边轻拍了一下一个五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男子,他刚说完又立刻扭头对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刘柱龙边招手边叫道:“柱龙呀,别在外面站着呀,来...先抽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