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喜富塘里找不到吊养的珠蚌,这让本来想大捞一把战果的民兵连长何志根大所失望。
前两天明明发现拉着一根根挂着珠蚌的田丝绳,今天这么一根也找不到呢?他压根儿也不会想到,刚才会议还在部署这次行动时,大队长何梦根联合小队长骆云根,悄悄地何喜富家告了密。
何梦根比何喜富大二、三岁,也可以说与何喜富中比较合得来,只是何梦根前年入了党,当上了大队长,因工作原因渐渐地两人的相聚少了些。
何梦根在大队领导班子中也是个二把手,但因内向、温和的性格,加上是在任职已十多年的老书记手下工作,自认资格还嫩,一直很少发表主见。
对何喜富引进推广养蚌育珠技术,包括农户利用自留塘养殖珠蚌,何梦根从内心上说都十分赞同,认为都是试养阶段,成功了,不管是谁,对全村发展这一产业总是有好处的。
所以刚才何志根在部署突击检查行动时,何梦根才提议把私养的珠蚌拿到所在生产小队或大队农科队、副业队的塘里去放养,结果遭到了驻队干部的一口否定。
何梦根敢肯定何喜富的塘里还私养着珠蚌,而且他养殖的珠蚌肯定是全大队一流的,毁之可惜,才偷偷约出何喜富所在生产小队的小队长骆云根,请他想办法通知何喜富隐藏好珠蚌。
骆云根的家就在大队会议室附近。受大队长指派后,骆云根既兴奋又紧张地跑回家,要自己的老婆赶快通知何喜富家。
说骆云根兴奋,来大队长也主动为何喜富解困了。说紧张吗,就怕已到快行动的时候了,这一转两转的,会不会没等何喜富把珠蚌隐藏好,突击检查组就到塘边了呢?
好在这时何喜富正在菜园地里护理作物,一听骆云根老婆说大队要来割“资本主义尾巴”,就连忙把吊有珠蚌的田丝绳从两边木桩上解下,再用一根木棍把两边绳头深深地注入塘底的泥土里,把珠蚌全部隐藏在塘底下。
虽然在何喜富塘里没有发现吊养的珠蚌,但何志根打死也不相信何喜富真的没有私下养蚌育珠。就在当天行动结束后,他当着驻队干部何红刚的面,向老支书、大队长提议,要把何喜富关起来作突击审问,查一查他的珠蚌到底藏到哪里了?
这下可把从来不抢先发表意见的大队长何梦根也激努了,他眼睛盯着何志根说“你有没有搞错呀,我们这是割资本主义尾巴,有就割,没就走,不是公安破案,有什么权利关人?”
老支书也反扣着手徒着步说话了:“梦根说得对,你敢肯定何喜富在私自养蚌育珠,你就自己去下功夫去查吧,现场发现了,我们再去割到资本主义尾巴也不迟。”
驻队干部何红刚想想两位大队主职干部说的也有道理,就再没好意思支持何志根意见。他对何志根:“也只有这样了,我们来个暗中盯哨,一旦查实有人在自留塘里养蚌育珠了,就再来个现场处置。”
类似这种用突击检查的方式“割资本主义尾巴”,诸北大队之前也多次搞过,比如突击检查农户开荒扩种,阻止农户大规模养鸡养羊等,每一次都是把现场发现的超范围扩种南瓜,蕃茹的,和超规模养殖鸡、鸭的等,清理,杀灭就可。
何喜富认为这次割养蚌育珠这条“资本主义尾巴”,肯定也是一阵风,吹过就了无事,所以在生产收工后就很快进入屋后菜园,先是在作物里拔草施肥,等到夜幕快降临时就偷偷下塘,把吊有珠蚌的田丝绳头,又一根根地从塘底挖起,重新系在木桩上。
何志根趁着一个天黑的深夜。又偷偷潜入何喜富菜园地,在塘边小心地摸到木桩,又用手握住木桩,一把一把往下捏下去,刚到水面不久,终于摸到了一根田丝绳,他又用手拉了拉绳子,还正绷得紧紧的。
“珠蚌又吊上了?”何志根打亮电筒一看,果然如此,这下他才如获至宝地走出了何喜富的菜园。
第二天一早,何喜富还在菜园地护弄一些作物,何志根就领着驻队干部,老支书、大队长、治保主任等一批人走进了何喜富菜园地,径直来塘边。
看到这批人进来,何喜富已意识到自己塘里的秘密已被人家告破了,再要想法子隐藏或转移已无济于事。看看这帮人已在塘边留足,何喜富也默默地走了过来。
驻队干部发话了:“何喜富你这隐身术还真玩得不错呀,昨天白天来查没有,今天一早却发现你私养着这么多珠蚌,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何喜富无语,其他人也没说,就看了一会,都不声不响地走出了菜园地。
直到这些人各自准备回家吃早饭时,驻队干部停下脚步对大家说:“对这个人的处理我们谁都觉得下不了手,我看只有报告公社党委,听听组织上对像他这样资本主义思想这么严重的人应作如何处理。”
诸北大队驻队干部何红刚急匆匆走进白塔湖公社分管意识形态的姚副书记办公室,见姚副书记正审阅一份关于近期举办一期“批资学习班”报告,就面露喜色地说:“姚书记你正在研究批资学习班”的事呀,我看这下诸北大队的何喜富非进学习班不可呢!
姚副书记放下手头文件,请何红刚细说何喜富的主要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