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倒是个浑不吝,本押司暂且相信你一回,起来吧。”张文途一副笑骂语气,减了堂间凝重气氛。
“多谢押司老爷体谅。”
姜坦心叹总算是了了一件事,接下来只需安稳出了这道门便可。
“你是扈家庄人?”张文途并没有急于让姜坦离开,反倒问起了细则。
“正是。”姜坦有一答一,不敢乱攀亲近,以免招来厌恶。
“那也就是于老前治下的人喽?”
“小人不识于老前。”
“上渠沟三寨的乡书手你都不知道?”
上渠沟指的便是扈家庄、徐家沟和王庄。
“小人寒微,在来胡家砦之前认识的最大官便是本庄保正扈林。”
“可识字写文?”
“在庄上的老童生处学过几年,会些日常文字。”
这一点还要多亏老保正扈诚,为了安顿沾亲带故的老童生给其寻了个教书的差事,且要求庄上的稚童都去老童生那里读书,顺便收些束脩,姜坦也在其中混了几年。
身世清白,没有靠山,会写文字,有点才智,这就足够了。
张文途收了收思绪:“你既然借本押司的名,本押司也不能不管你,明日去王庄寻于老前,在他手下讨份差事,如何?”
姜坦微微一愣,还有这种好事?看来陈云的献金很丰厚啊。
张文途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呢?树立一个榜样,告诉底下的人为自己办事绝不亏待?亦或在上渠沟有所企图,安插一个眼线?那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呢,自己和他真不熟,更别提心腹二字,他就这样的放心自己?
姜坦做事之前总会想很多,言语比旁人慢半拍。
“为何不言?”张文途略显不悦。
姜坦立马再拜,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对自己都是个天大的机遇,必须牢牢抓住:“押司老爷恩同再造,小人一时激动失态了。”
“嗯!你且在此处等候吧。”
二人会面不过一刻钟,张文途便匆匆离场。
又是一个多时辰,一位黑胖的中年吏员拿着几本册集入了堂。
“你就是姜十四?”吏员径直坐在上方位,展开书卷,手持笔锋,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对,小人正是。”
“可有大名?”
“姜坦。”
“年几何?”
“十五。”
“那就是太章二十六年生人喽,可在匠籍?”
“父为沁县籍,母为关山匠籍。”
“那就是匠籍,说那么多干什么。具体住址?”
“关山铁矿,上渠沟,扈家庄。”
黑胖吏点头不言,奋笔疾书两份文案,将其中一份递给姜坦:“这份信函好生收着,去了王庄交给于前,自今日起你便是矿道衙的公人了,切莫再做出违法乱纪的勾当,在公违法,罪加一等。”
“多谢老爷,未请教老爷名讳。”姜坦将介绍信捧在手中,再行一礼。
“赵文才,衙中手分。”
手分比贴司高一等,多做些文笔事。
“原是手分老爷,小人失礼了,不知衙上安排小人去上渠沟任何职?”
姜坦也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混上了公差,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乡书手自有安排,你只需记住是谁给了你这份富贵,日后该怎么做不用某提醒了吧。”赵文才再次强调张文途的功劳,看来是张文途的心腹之流。
“小人自不敢忘押司、手分二位老爷提携之恩。”
赵文才对姜坦恭顺很是满意,不由的笑骂了一句:“休要油腔滑调,看来你对自己的才智很满意啊!”
“不敢。”姜坦嘿嘿一笑,这几天的急智和果断决定确实值得自豪。
“小子,你真以为堂上的老爷们都这么好糊弄吗?仅凭你一张空口白牙就能吹弄风骚?”赵文才目色一严,略有敲打之意。
“请手分老爷示下。”姜坦多年在办公室经营,知道上司说这话就意味着要抖落一些干货了。
“只告诉你一句,陈云矿洞窃金案是张押司一手操办的,你现在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吧。”
嗡!
姜坦第一次失态,露出无比震惊的眼神,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这意味着什么!陈云从一开始贿赂的就是张文途,淫梦戏猴局的前因后果张文途再清楚不过,姜坦在牢槛中的以利相诱在张文途眼中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