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昏暗而喧嚣的酒吧，夜色已悄然褪去，天边渐渐泛起了灰白。玄清的身影在这抹晨曦中显得格外孤傲，他的鼻尖和下巴被初升日光的温柔抚摸所照亮，隐在兜帽阴影中的一双眸子格外有神。

……

“我我我……我知道，求你……”玄清猛地松开了紧攥着对方衣领的手，失去支撑的小混混顿时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小混混好喘了一会儿才说：“咳……咳，今天，今天晚上九点，威托港，他，他要去接船。”

“那我要怎么找到他？”李玄清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他，他应该还是在港外，用对讲机，指挥我们，接，接猪仔。”小混混不敢有丝毫隐瞒，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的信息全盘托出，“车子每次都是，都是提前一天给我们，干完活会有人收车。”

“车子现在在哪？”

“就在……就在后面的谷仓。”小混混哆哆嗦嗦地回答，生怕自己有任何遗漏。

“好，你今天正常跟他接船，剩下听我吩咐，”李玄清再次揪起小混混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今天你谁也没见过。”

小混混连连点头，额头上渗出冷汗。

“我知道，我知道……我绝对守口如瓶。”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生怕自己的一丝疏忽会引来灭顶之灾。

……

夜幕降临，威托港往来的车流屡屡不绝，港口内吊车和集装箱不停发出金属摩擦和碰撞的声音，穿着反光衣带着头盔的人影来回穿梭，人们和身边的人交流都要拢在口边大声喊叫……无疑，今天正是繁忙的时候。

小混混放下了卡车的车窗，为自己点上了一颗烟。今天那个带兜帽的人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但他已经预感到今晚肯定不太平。瞥了一眼副驾上的那个卷轴，不禁又咽了一下口水。

“干活。”

对讲机里传来一声短促而不容置疑的命令，小混混慌忙的把烟在窗框上捻灭，带上帽子，将车发动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向着威托港驶去。

按照指示，小混混将集装箱装车后将车开到港口角落。等待一会儿后，另一辆同款的卡车拉着同样的集装箱停在他旁边，有个港口工作人员装束的人和另一个司机一起走到他的车旁。

对讲机里的声音将他喊下车，三人一阵忙活，两车交换了车牌和核验手续，那个工作人员又将集装箱的识别码牌交换，将另一辆车的核验链锁取下，将换上条码的新链锁挂到了这辆车上。

“走。”

小混混听到指示，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将本就压低的帽檐又往下拽了几分，仿佛这样能更好地隐藏起自己那张充满不安的脸庞。他驾驶着卡车向出口方向驶去。

港口内，灯光昏黄而忙碌，排队等待检查的车辆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缓缓蠕动。港口人员们忙碌的身影在夜色中穿梭，他们的眼神在各类文件与车辆间快速扫过，排了一会儿队后，一名港口人员匆匆上前，简单翻阅了几页手续，核对了信息无误后，核验并摘下了链锁，就放走了这辆卡车。今天还有一艘大型货轮即将靠岸，入口处的车道早已被各式各样的卡车挤得水泄不通，若不快些处理，恐怕今晚又得加班到深夜。

顺利通关后，他加快了车速，驶离了匝道拥堵的长队。他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将卡车引向一条偏僻的小道，几分钟后，卡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一辆老旧的雪佛兰轿车旁。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小混混迅速跳下车，动作敏捷地拉开副驾驶的门，从座位下抽出一个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卷轴，然后关上车门下车。从雪佛兰上下来一个穿背心拖鞋的人，后面两个西装的年轻小伙子也迅速下车，三人都是亚裔面孔。

“猪仔……我……我拉到了。”小混混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颤抖，他颤抖着手将钥匙递向背心男，“给……给我，那是我应得的。”

领头的那个背心男啐了一口痰在地上，语气冰冷：“呸，拿完你的东西就滚回家，别在这儿碍眼。”

说着用手指了指雪佛兰后备箱。三人围着卡车一通忙活，根本没顾得上小混混这边。小混混躲开他们，在后备箱翻找了一会儿，翻出来一个塑料盒子，打开确认了一下。

“嗯，没错，钱和盐都有。”

他趁三人不注意，悄悄将手中的卷轴丢进了后备箱的角落，然后迅速关上后备箱，转身混入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久后，那两个西装男分别驾驶着两辆车，背心男也重新坐回雪佛兰的后座，随着车辆缓缓启动，一行人再次融入了这座城市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