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刚吃了午饭,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叩门,富贵忙将门打开,见是周升:“哟,周升大哥!”
周升忙问:“富贵,陈老爷在家吗?”
富贵连连点头道:“在在,书房看书呢,快请进吧。”
周升笑道:“那,我就不进了。你告诉陈老爷一声,我家老爷的两个弟弟从老家来京了,刚刚进门。陈老爷的家人让他们带的有东西,我家老爷请陈老爷到家一趟。”
“哦,您是说,曾老爷的弟弟给我家老爷带了东西过来,让我家老爷到府上去取是吗?”
“对对,就这事。”
富贵点头道:“那好,知道了,您进屋喝杯茶吧。”
周升忙说:“不啦不啦,家里事多,我得赶着回去应酬。”
富贵歉意道,“瞧您,门都没进就赶着回去。”周升不外气道,“嗨,老熟人了,不客气,那就回见了!”周升转身走去,桂香走出厨房忙问富贵,“富贵哥,谁呀?”
富贵边关门边说:“曾老爷府上的周升,说是曾老爷的弟弟从老家来,给老爷带了东西,让老爷去家取去。”
桂香忙转身道:“你歇着吧,我去告诉老爷。”
富贵说:“那好。”桂香径直来到书房门口,“老爷!”陈源兖在书房应道,“哦,进来。”桂香进了屋,“老爷,刚才周升来,说曾老爷的弟弟从老家来了。曾老爷要你马上过去,说他弟弟给您带了东西过来。”
陈源兖闻听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桂香看着岱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老爷,我也想去看看二少爷,好几天没见少爷了,我好想他。”
陈源兖沉思片刻:“嗯,那好,一起去吧。”桂香欢喜地,“好!老爷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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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拥挤在客厅,正在亲热面礼;陈源兖亲热地拉着国华、国潢二兄弟:“两位兄弟仪表堂堂,果真和大哥口中的弟弟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国潢略有羞涩的脸一红:“岱云兄谬赞!你我兄弟虽初次谋面,但您的大名,时常跃于大哥的书信之中。我等兄弟早已视岱云兄为亲兄弟也!”
一旁的李鸿章,略有尴尬地对国藩抱拳道:“讨教先生,先生乃少荃之师,先生胞弟到此,晚生不知如何称谓是好。是称先生呢,还是世叔?”曾国藩笑道,“少荃,大家年龄相仿,日后直呼其名或兄弟相称便是。”
李翰章抱拳对国藩道:“先生,家父与老师同辈,我兄弟与师之胞弟称兄道弟只怕有失体统。”
曾国藩道:“小泉,我与你父仅限于我们间的情谊,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在家中,兄弟是官称,无须忌讳。”
李鸿章转身抱拳,对国华和国潢道:“二位兄长,屈尊了!”
国华忙回礼道:“少荃,小泉,今日相会乃国华三生有幸。日后,我等皆兄弟也!”
大家正在欢笑,门外以纪泽为首的孩子们随着秉钰鱼贯而入。
春梅拉着四岁的纪静,桂香抱着一岁半的远济,李嫂拉着两岁的纪耀,张嫂抱着一岁的纪琛;纪泽进屋对两个叔叔及大家施礼:“侄儿纪泽,向四叔、六叔及诸位叔父问安!”
国华和国潢惊喜地看着纪泽:“哇,泽儿长这么大了!”国藩笑着对孩子们道,“快快,快站成一排,让叔叔们好好看看。”孩子们在大人的安排下站成一排。秉钰指着孩子一一给两个弟弟介绍道,“哈,这几个,四叔和六叔还没见过呢。这个是你们的大侄女---纪静。”
纪静忙向大家施礼:“侄女纪静,向四叔,六叔,诸位叔叔请安!”
国潢和国华看着可爱的静儿,顿时眼眶充满了热泪。没等秉钰介绍,纪耀便自我介绍道:“我是纪耀,今年两岁,侄女纪耀向各位叔叔问安!”
远济不等纪耀说完,便争着说:“叔叔安好!我叫陈远济,我有两个爹,我爱吃肉肉。”
远济把大家说得呵呵大笑。曾国藩笑得两眼泪:“乖儿子,告诉叔叔,你的两个爹是谁?”远济在国藩和岱云身上看来看去,指着国藩道,“一个,远济的爹……”
陈源兖望着可爱的儿子,欢心地问:“那个呢?那个爹在哪?”远济看着岱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岱云笑着追问远济,“说,我是谁?”
远济开口道:“嗯,你是我爹买的!”远济的童言将大家笑爆,陈源兖指着国藩对远济打趣道,“儿子,我是你这个爹买来给你做二爹的?”
远济点了点头:“对呀。”
岱云被儿子的回答?得简直无语,无奈摇头一笑:“涤生兄,这儿子你全收了吧,我不要了。”
纪琛见大家欢笑,生怕把自己漏下,笑看着国藩叫了声:“爹!”曾国藩忙说,“哦,还有这个宝贝呢!快,快给叔叔们问安。”
纪琛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安安。”国潢心疼地忙上前抱起纪琛,“乖侄女,快给四叔抱抱。”远济见纪琛被人抱,也想争宠,忙伸着手对国藩大声叫道,“爹爹!”
曾国藩见远济追着自己叫爹,心像喝了蜜似的:“哎哟儿子!来,爹抱抱!”国藩上前一步抱起远济,拍着远济的小屁屁亲热道,“屁儿子,爹什么时候给你买爹了?嗯?爹也是能买的?”
远济迷惑地指着岱云问国藩:“不是买的,这个爹怎么来的?”
国藩笑看着远济,无可奈何地:“傻儿子,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啊?”
远济搂着国藩的脖子,亲昵地撒娇一笑。岱云看着国藩抱着儿子亲密的样子,眼睛盈出幸福的泪水。这时,王婶进屋,对国藩说:“老爷,饭菜都准备齐了,餐厅就座吧。”
国藩抱着远济对孩子们:“走喽走喽,排着队吃饭饭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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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国藩和两个弟弟对坐在书房,国藩的眼睛在两个弟弟间看来看去,心情溢于言表。国璜说:“爷爷奶奶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时而有些小毛病,但并无大碍。”
曾国藩追着问:“娘呢,娘还好吗?”
国华说:“娘就是太牵挂大哥这里。说起这几个侄子侄女,娘总是说,从未抱过一下,感觉愧对几个孙女。我们来之前,娘连夜赶出一些棉衣,说要带给泽儿和妹妹。”
国藩闻听鼻子一酸:“我写信千交代万交代,说这里有人做衣服,她老人家养大我们兄弟姐妹,够受累了。”
国潢低头道:“娘的心劲全在这几个孩子身上,若硬是拦着不让做,定会惹娘不高兴。只能随着她了。”
国藩感慨地舒了口气:“九弟呢?国葆和壮芽怎么样?”
国潢淡然一笑:“这次来京,九弟主动让贤,说自己已经来过一次,要把这次机会让给别的兄弟。国葆和壮芽,依然在自家私塾跟爹读书。这次我和国华来京,是爷爷决定的。”
曾国藩又问:“赵婶她们,都还好吗?”
国华说:“赵婶和赵奶奶都好,春姑和芽妹也都长成大姑娘了。你离家时好像和芽妹说过,再次回家给她带好吃的。呵呵,她还记着这事呢。”
曾国藩感慨道:“是啊,离家那年,芽妹看着我恋恋不舍。我说,下次回家一定给她带好吃的。去年,皇上赏赐的两块鹿肉,这边没舍得吃,我让朋友带回长沙,一份留给岱云家,另一份就是给家人们吃的。大哥但凡有点能力,不会忘记家里每个人的。”
三人说话间,秉钰来到门口,对国华和国潢说道:“四弟,洗澡水烧好了,你和六弟谁先洗?”国潢看了眼国华,“六弟先洗吧,我和大哥说会话。”国华忙站起身,“也好,你和大哥说话吧。大哥,我先洗澡去。”
曾国藩朝国华点了点头,国华随着秉钰去了浴房。
国藩又盯着国潢感激道:“国潢,大哥不在家,你替大哥行孝,料理家务,真是辛苦你了。”
国潢低头一笑:“大哥不在家,就属我最大,自是责无旁贷。”
曾国藩心有愧对地说:“大哥和弟弟皆有机会到外面读书,最委屈的就是你。这次你能来,大哥一定好好补偿你。”
国潢淡然一笑:“嗨,亲兄弟说什么补偿。大哥在外面,还不是时时牵挂着家里和弟弟们。”
国藩感慨万千地:“六年了,大哥离家六年了。做梦都想回家看看,可身不由己。大哥离家时,你们还都不曾成亲,而今,你儿子都有了,怎能不让人感慨。”
国潢安慰道:“只要大哥仕途顺遂,便是堂上老人最大的心愿,也是四弟的心愿。大哥如今是国家的人,做好自己的官差才是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