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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忍更思量

“主子,到青州了。”侍从在马车车窗外对着马车内的谷莀汇报。

辰星顺着微风扶起的帘布缝隙向外看了一眼,马车像是刚刚进入青州地界。但就算是边界之地,这繁荣的大都市青州已经显现出了富贵,路边的离别长亭,牌楼的精美雕刻,甚至平民的居所,都比之前经过的要好很多。

“知道了,去旧宅。”谷莀侧躺在卧榻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直接说道。

“是。”侍从应声道。

辰星听着马蹄声像是向前跑去了。

“安顿下来之后先好好休息。日夜兼程,我们要比二皇子的人马早到一天。倒也不急。”谷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辰星,虽说辰星一直都是那副淡然温婉的样子,但是长时间的劳累奔波,神情中还是露出了疲倦之意。

“好。”辰星随口答应着,但是心里却在想着自己来青州之后的计划,原先的安排现在已经全部被打乱了,不过倒也还好,反正总算是到了青州了,非晚和七曜相信也能在时间内赶来。虽说比自己预定的时间要晚几天,但是也还来得及。

“呵呵......”谷莀看着辰星满是敷衍的态度和漫不经心的回答,不由笑出了声。

辰星忽而听到笑声,带着疑惑看向谷莀。时间相处的久了,辰星觉得这个男子虽说给自己的危险之意并没有改变,但是时不时会有些不像他这种人会有的举动,就比如这样十分好听的笑声。

“对你来说,哪怕是敷衍也应该能掩饰的滴水不漏,可你这样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阳奉阴违可不好。”谷莀换了个姿势躺在卧榻上,有些慵懒地说着。

“下次我会注意的。”辰星的确是有些累了,这一路的颠簸加上和谷莀打太极一般的相处与对话,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想有什么口舌之辩。

谷莀听闻这句话,一抹笑意又浮现在了脸上。

车内无声,过了没有多久,辰星觉得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应该是要到了。

马车停稳之后,谷莀率先下了车,辰星也跟随着谷莀出了马车,谷莀看着辰星候在了车旁。

辰星十分稳健地踩着车凳下车时,谷莀却用双手扶住了辰星的手臂。

辰星有些纳闷地看着谷莀,自己明明走的很好,怎么会需要搀扶,而谷莀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要挟自己的样子。

“夫人......请注意安全。”谷莀看着辰星,笑的十分温柔。

辰星满腹疑惑,但是,在看到从门内走出的女子时,便心中了然。一位娇俏的黄衣姑娘十分欣喜地走了出来,但是在看到辰星之后,眼神瞬间像是划过了一丝杀意。辰星这才终于明白了谷莀怪异的举动和他的那句注意安全。

“公子一路辛苦了。”黄衣女子微笑着对着谷莀说道。

“苍术,辛苦你在这里守着了。”谷莀扶着辰星下了车凳,转头对着黄衣女子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位是......”苍术转头看向谷莀身旁的女子,身着一袭藕色纱衣,一路风尘仆仆,神色有着倦怠之意,但是一举一动优雅端庄,容貌身形也是倾城之姿,就算路程劳累,神情疲倦,这女子也如此的清丽绝伦。

谷莀身边不乏美艳的女子,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得到谷莀如此优待的。

“我......”辰星完全看懂了苍术眼中的含义,刚想开口解释。

“这是夫人。”谷莀平静地打断了辰星的话。

“什么......”苍术愣了一下,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谷莀公子玩笑了。”辰星随即笑着解释道。

辰星听方才谷莀所言,这黄衣女子应该是助力谷莀留守这青州繁华之地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子的能耐和手段绝对不会一般,谷莀重用的人本就绝不会是平庸之人,一看这女子就知道绝对是心属谷莀已久,面对爱情,再精明的女子都会盲目,若是被这样一个女子记恨,自己怕是要琐事不断,自己的逃离计划和正事的安排也会受到影响。这估计也就是谷莀想要的样子。

“夫人不必在意,就算尚未正式娶亲,也不会影响什么。”谷莀看着辰星,笑的温柔无比。

辰星看着谷莀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不用挣扎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得笑了笑,不再说话,心中想着非晚和七曜一定要尽快到青州,自己也好尽快离开这个充满了危险的男人。

“先进屋吧,一路上一定累了。”苍术眼里划过一丝失落,但是却不动声色,像个女主人一样大方地邀请者辰星进宅子休息。

辰星将苍术眼里的失落,艳羡和望向谷莀时的仰慕看的真真切切,虽不知情起何时,但是绝对是一往情深,但是反观谷莀,这样一个才貌上佳的女子的一片痴情,对他来说,却只是一个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

辰星有些懊恼自己无端生出这些许同情之意来,自己尚且还在谷莀的鼓掌之间,怎的还有心去想一个说不定还要加害自己的女子。

“请吧,夫人。”谷莀像是很自然而然的牵着辰星的手,微笑着向宅内走去。

辰星望着这一举动,看着自己被谷莀紧紧牵着的手,心里却满是惊骇。

谷莀握着的不只是自己的手,还有自己的命脉,辰星忽然觉得自己的命忽然间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已经可以有些许由着自己了,就算被谷莀幽禁,自己都不曾生出这些许悲凉之意,可是当自己的脉门仅仅掌握在这个男子的手掌之间时,自己居然一瞬间就慌了。

辰星有些失神地往前走,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袖中的窘迫,只留下羡煞旁人的温柔。

进门前辰星抬头看了一眼宅子的大门,之前听谷莀说去旧宅,自己以为是谷莀以前经常来的地方,没想到这个宅子真的就叫做旧宅。这样也好,找起来也更加方便。

走过宅子精美的影壁之后,辰星发现这宅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却十分精巧,院落房屋都相得益彰,是个很有品味的宅子。

谷莀拉着辰星在宅子里走着,辰星就算不刻意去看,也感觉到了见到谷莀时行礼的家奴们有些好奇的眼神。

辰星尽量不去想着自己的命脉还在谷莀手里,温和从容地随着谷莀穿过了大半个宅子到了主屋。想着就算再怎么演戏,总不能真的同屋而住,但是自己却远远低估了谷莀的防备之心。

“天黑之前,将主屋卧室和客居卧室打通,布置好。”谷莀很理所当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身后跟着的一行人有些愣住了,谷莀只扫了一个眼神,众人就忙道是,紧接着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真是周到,有劳了。”辰星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表面却面带微笑地对谷莀说。

辰星心道看来自己在中岛阁谷莀的再三防范之下还是将消息传了出去这件事大概是真的挑战到了谷莀的防线,如今才会如此严防死堵。

“为了夫人,应该的。”谷莀说着带着辰星去了书房,留下了一群正在伤脑筋的家奴们。

“苍术,你去忙你的吧,我有事要去书房。”谷莀边走着边对着苍术说道。

辰星被谷莀拉着,只能紧跟着向书房走去,跨过门槛时回头看了看苍术,苍术像是欲言又止,眼神也有些复杂,虽不知以前是怎么样的,但是按照谷莀的个性,怕是这姑娘在苦情的路上已经不能停下来了,但愿她能想通吧。

谷莀瞥见辰星回头看着苍术的目光,有些不以为意。

“可是觉得我薄情了吗?”

辰星听见谷莀突然说话,想必是自己的情绪被谷莀看出来了,但随之摇了摇头。

“不,为情所困者自累自伤。”辰星调整了情绪,有些难得的对着谷莀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感受。

谷莀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探究之意,也有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说得好。”谷莀笑了笑转身继续拉着辰星向书房走去。

刚一踏进书房,谷莀就松开了辰星的手。

“你随便坐吧,不准离开书房。”谷莀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到案几旁坐下看簿子去了。

辰星心中明了这是谷莀想要亲自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才会如此将自己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看着谷莀像是很专注的样子可能会耗时很久,辰星脚步轻缓地走到书架旁想要拿本书看看。

辰星站在书架旁的一刹那却愣住了,自己眼前这个书架上的书每一本都堪称价值连城,都是绝世孤本,以及据说失传已久的古籍名著。虽说自己也收藏了不少,但是加起来都不及这里的一半来的珍贵。

辰星想着,这个机会若是错过,日后定然后悔,不管怎么样这里的书,自己都要抽时间全部看一遍,重要的就算费时间,自己也要都背下来。

谷莀看了许久苍术整理过的资料情报和自己不在青州期间大大小小的重要事件详述,抬眼刚好看见辰星坐在窗边神色格外专注地看着书,像是隔绝尘世一般沉浸在书里。

窗外阳光正好,光线随着打开的窗户透了进来,照亮了辰星半边的脸颊,如玉的脸庞像是透着淡淡的微光,姣好的容颜绝丽出尘,书香之气笼罩着整个人,衬的人绝世而独立,叫人完全不想打扰。

谷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么美好的人儿,若必定是阻碍,非除之不可,如真如此,倒真是可惜。

辰星完全不知道此时谷莀的想法,专注地看着书直到日落西沉,光线昏暗才回过神来,抬眼往谷莀的方向看去。

不知何时,谷莀已经不在案几旁了,正坐在茶桌旁喝着茶,见辰星终于算是从书里走出来了,对着辰星微微一笑。

“我的书的确很不错,但是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侍女已经来问过很多次了。”谷莀一脸像是在埋怨辰星误了自己晚膳的样子。

辰星笑了笑,站起了身,将书轻柔地放回了书架之上,回头时,谷莀已经在站在门口等她了。

辰星加快了步伐像门外走去,刚一踏出门槛,谷莀便对着自己伸出了手。

辰星心中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交出了自己的手和自己的命脉。这种命不由己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久,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脱离险境,但是在那之前,谷莀书架上的书,也必须看完才是。

辰星有些心事重重的与谷莀并肩而行,另一条院落廊道上的苍术倚着廊柱,看着徐徐前行的二人,垂下了双眼,握紧了双拳。

另一边,非晚和七曜也正赶往青州。

车道上,一辆马车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驰。

“你慢一点,骨头都要颠散了,你是还想逼死这头马吗?”七曜捂着头,生怕一个大颠簸磕到马车上。

“可是,因为上一匹马累死了,我们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消息说二皇子明日就要到青州了,辰星要是在青州肯定已经到了,说不定还在等我们救她呢。”非晚一把把七曜探出来的身子塞回了马车,继续拼命赶着车。

“啊,天哪!”七曜无奈地坐在车内,手扶着座椅,想着非晚嫌自己驾车太慢,竟然硬是把自己赶到了车厢里,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正当七曜叹着气的时候,忽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一个惯性差点滚出了车厢内。

“我说你要是想杀了我可以直接说的。”七曜看着非晚抱怨道。

“我们到青州了。”非晚完全不理会七曜的抱怨,指着青州地界的石碑说道。

“总算是到了,不过天也快黑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明日我们便出发找寻辰星姑娘的下落。”七曜提议道。

“不,明日二皇子的阵仗就要到了,青州城里一定会人山人海,今晚就要四处打听。”非晚想了想说道。

“也好,那我们先找地方安置行李。”七曜话刚说完,一个跟头直接栽回了车厢内,七曜捂着磕磕碰碰的身体,心中怨气十足。

非晚飞快地驾着车找到了一个客栈,可是因为巡视的关系不少人已经到了青州,几乎每一家客栈都告诉他们已经客满。

“这可如何是好?”非晚急的不行。

正当非晚和七曜手足无措时,突然跑来一个小乞丐,跑来拿着一只小小的破碗举在非晚面前。

非晚心中着急也没多想随手给了小乞丐一些钱,结果小乞丐却并没有离开,非晚正在纳闷时,小乞丐开口说话了。

“青悠湖旁青石子路从左边数第三家。”小乞丐说完就跑了。

“诶,你......”非晚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小乞丐便一溜烟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七曜开口问道。

“青悠湖旁青石子路从左边数第三家......意思是叫我们过去吗?”非晚重复着刚刚小乞丐说的那句话。

“应该是的吧,这小乞丐八成是苏子安排相助的,我们去看看吧。”七曜仔细想了想。

非晚和七曜一边问着路人一边驱车好不容易找到了小乞丐所说的青石子路。

“真的是这里吗?”非晚有些怀疑的问着七曜。

“应该是的吧,这的确是数过来第三家。”七曜也和非晚一样有些不敢相信。

非晚和七曜看着眼前恢宏的大门,有些迟疑,没有上前敲门,生怕是自己找错了路。

“我还以为会像林州时那样是个破败的小茅屋呢......这个这么气魄的宅院真的是苏老头安排的吗?”非晚在找到青石子路之后,便数着户数,数完一二之后就一直是青石樯面,走了一段路之后,才看见了这所说的第三户人家。

“这应该是这条街的第三家也是最后一家了吧......”七曜心中也犹豫着,眼前的豪宅囊括了剩下的街道长度。

正当二人面面相觑时,挂着苏府二字的大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的正是当时碰到的小乞丐。

“你们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苏少爷都差我出来寻你们了。”小乞丐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责备。

“我们在想马车放哪儿。”非晚愣了一会,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太豪华不敢进,便临时编了个借口。

“马车和行李一会会有下人带进府中的,你们快进来吧,苏少爷在等着了。”小乞丐一边往府内走一边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快些进去。

七曜和非晚对视了一眼,便走了进去,这宅子的确是很大,非晚和七曜走了一会才到了小乞丐口中所说的苏少爷所在的会客室。

“二位旅途劳累了,招待不周,还请二位不要嫌弃,在舍内住下。”非晚和七曜刚一现身,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打扮的男子便迎了出来。

“啊......你是......”非晚有些受宠若惊,出声问道。

“在下苏卓,家父传信要我帮助二位,这不,我已经让笑笑等着你们几日了。”苏卓指着刚才的小乞丐说道。

“家父?”非晚看着眼前仪表堂堂的苏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的推测。

“家父苏希,人称苏子,也就是现在的苏老头。”苏卓笑着解释道。

“呵呵......是吗......你们父子两还真不是很相像啊......”非晚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

“家父生性随然,无拘无束,只要他平安就好。”苏卓毫不介意非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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