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之这般说着,便连人带鸟的消失在了窗后,不给人半点反应的机会。被留下来的江如晦看着隔壁关着的窗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心道这人倒是比传闻中有趣多了。
第二天一早,雨还是未停,天空仍是昏沉沉的一片。
张羡之向小二打听了一下路,便撑着伞出了客栈。这时路上的行人寥寥,便是有几个人偶尔晃悠,也大多是匆匆而过。
江如晦站在房中,从窗户向外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一身黑衣,手持着雨伞的人。不知道张羡之有没有发觉,虽然他平时刻意对自己的身形步伐进行了伪装,可有一点他并没有藏好。
昨日他进客栈,昨夜在窗下同他交谈,以及今日雨中走路,他虽然都尽力做到于常人一样,不够挺拔,也不显得太过萎靡。可是,没有人的身姿是在任何时候都不变的。
从张羡之身边过的人,平路时身姿会稍稍萎靡,遇到坑洼积水时,为了不弄脏鞋子,会不自觉的挺直身体。可只有张羡之,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身姿,若是放在平时,若是常人来看,可能并不明显。可在这种情况下,对有心之人来说,这倒真的是太过显眼。
张羡之的确没猜错,昨日盯着他的那人确实是江如晦。只不过,他猜对的,也只有这一点。江如晦的目的和派他来的人,他一个都没猜对。
不过这件事情,要放到以后再说,此时的他,尚且没空去想别的事。
昨日那只鸮,的确是他的东西,却并不是他的玩宠。鸮昼伏夜出,性情凶猛,乐于逐死,还有个报丧的凶名。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它都是最适合传信的鸟。身为猛禽,鹰兽不得轻易食它。昼伏夜出,敌人轻易看不到它。报丧凶名,旁人不敢近它。同它相比,鸽子也要逊色很多。
若说有什么困难,那便只有驯养一件事。他花了七年的时间驯养鸮,将它们作为传送信息的工具。此后整整十七年的时间里,在传信这件事上,没有一只出过错。可就在昨夜,他竟然看到了一只跑错房间的鸮。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他一更时才觉得江如晦有问题,到了半夜就有一只鸮跑错了房间,撞错了窗户。若是世间真有这样的巧合,他今天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去。说不定就那么巧,他要杀的人吃个饭就噎死了。
可也是这样,他反倒减轻了不少对江如晦的怀疑。他刚刚才有点怀疑,就有人把证据送到他眼前。这种吃饭就有人递筷子的好事,他可从来都没遇到过。
只是他虽然在意江如晦到底是哪一边派来的人,却到底没有时间细想。昨夜那只鸮的腿上绑着的信件说,他要找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