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乐被蒙恬的审案,搞得差点破防。
在日记里狠狠骂了一通之后,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没有暴露自己。
不过,后来听到好心人的解释,他才知道,大秦官府审案就是这样的,需要原告和被告说明案发经过,列举人证,物证,再互相诘问。
说白了就是,原告和被告要互相扮演自己的律师,进行一番唇枪舌战,再由审理这起案件的官吏判决。
“李甲,你列举平阳侯赵见十八条大罪,然赵见却控告你诽谤之罪,你可知我大秦有‘诬告反坐’之罪?且《秦律》明文规定的谋逆,造畜蛊毒,杀一家,肢解,窝藏;
未闻赵见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无与他相关人离奇死亡,奴仆突然消失。
倘若你没有确凿证据,你可知本官如何处置?”
蒙恬拿起李管事呈上去的诉状,仔细看了一遍,主动开口道。
李甲闻言,瞬间想起赵喜乐的嘱托,随后打起精神道:“小人自然知晓,无论是诽谤,还是诬告,皆要被反坐。乃至《秦律》中‘告盗加赃’,多一点都要被论处。
更何况《秦律》中诬告自己的长官,亲属,都要罪加二等。小人若非知晓其中利害,如何敢来鸣冤击鼓?”
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根简牍,又接着道:“此乃平阳侯赵见传唤小人入府售卖货品的凭证,小人随身携带,可为物证。那天跟随小人一起送货的车夫,可为人证。
然与此,其他罪行的人证、物证,小人已在诉状上写明,咸阳令一查便知。”
蒙恬点了点头,又看向赵见:“平阳侯,果真如此?”
赵见冷笑着说道:“李甲乃商贾,商贾唯利是图。他状告本侯,无非是贪图本侯的家财。
那天本侯确实派人传唤了他,只是说欲欣赏一下他店里的古物,奈何古物名不符实,本侯便休了购买的心思。后来不知是何缘故,他竟带着古物愤然离开了.....”
“他撒谎!”
李甲急了,但一想到赵喜乐提醒他的注意事项,一直等到赵见说完,才忙不迭的反驳他。
“那日小人将一件殷商时期的冰鉴送入平阳侯府,平阳侯反复观摩,很是喜欢,奈何在小人将要言及价钱的时候,平阳侯长子赵喜文突然闯进来,父子俩竟当着小人的面,大吵特吵;
小人本欲劝阻父子俩,结果父子俩同时呵斥小人‘滚’,没办法,小人只能羞辱离开,将冰鉴留在了平阳侯府,本以为平阳侯会信守承诺,以重金购买,结果却了无音信。”
赵见翻了个白眼:“你说将那什么冰鉴留在了本侯府中,可有证据?你没有证据证明那冰鉴在本侯府中,又如何说本侯强买强卖?”
蒙恬在赵见陈述的时候并没有打断他,只是不停地在竹简上记录什么东西,直到赵见说完,才又问道:“除了这条强买强卖之罪,其他十七条大罪,你可认?”
赵见迟疑了一下,笑道:“自然不认!”
这时,蒙恬再次看向李管事,面无表情道:“李甲,你状告赵见十八条大罪,皆证据不足。然你只是一介商贾,既无经历,也不知实情,如何对此下判断?
你说诉状上有人证、物证,需要本官去调查,也就是说,你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只凭一张诉状,如何让本官断案?
你可知《周礼》乎?五听断狱,乃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
既无确凿证据,本官可自由定论。
也就是说,本官可以做任何选择,说你扰乱公堂,杖责轰出去是轻的,定你一个‘诬告反坐’,亦合法合理。可曾想到?”
“这这这....”
李甲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位蒙氏商仆,蒙恬是一点情面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