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郑榕这边,收到齐大柱送来的信物玉佩,计划的最后一环也终于稳稳落定,他将后续的计划安排悉数吩咐下去后,便有条不紊地陪常伯熙等人演戏,就像停泊在码头外的粮船一样不动如山。
几天时间过去,县衙的案卷悉数核查存档,改稻为桑的规模也强行增加了一万多亩。
为此,淳安上上下下都忙得焦头烂额,常伯熙和田有禄更是眼窝深陷,人都累瘦了些。
三月初二,在城里待够了的马宁远“突然”宣布,前往龙山乡进行实地考察。
对此早有准备的常伯熙闻声望向郑榕,眼里满是欣喜和感激,当即准备车马,带上一行人直奔这块精心打造的“展示区”。
然而,就在马队即将抵达,他和田有禄暗自庆幸先见之明时,黑压压的人影突然迎面赶了过来,直接堵住了道路。
“这可是省里上差的车驾,你们还不让开?!”
开路的衙役厉声喝道,挥手便要驱散人群。
未曾想这一嗓子起了反作用。
“是省里的大人们!咱们不用去县城了!大人!小民有话要说!”
一个精瘦汉子站在人群最前方,扯着嗓子嚷道。
他一开头,身后十几个赤膊上身的汉子纷纷呼应,接着是成百上千的乡民。
声浪如洪水般泛滥,人头攒动,声势浩荡。
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前方。
先是身着官袍的常伯熙和田有禄,然后是飞跑过来的官吏和衙役。
等这些人悉数登场,郑榕四人才在十几个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众人面前。
他们的脸色一个赛一个阴沉,看得常伯熙冷汗直流,其余官吏更是噤若寒蝉。
突然出现如此规模的乡民闹事,这些人都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尤其是田有禄。
而在乡民眼里,这就是另一重意味,让他们内心激荡,如同燃起一团团烈火。
“省里的大人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喊道,“都停一停,听大人们说话!”
领头的汉子们纷纷跪倒在地,躁动的人群也渐渐平息,最终跪成一片。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马宁远责问道:“常知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伯熙结巴道:“府,府台大人,这都是卑职的失职,未能及时觉察刁民意图,冲撞了大人和各位上差,请大人治罪。”
“我问的是这个吗?!”马宁远的语气更冷了,“这么多百姓喊冤?你们这些人到底都做了什么孽?!”
他一开口便把事定了性,常伯熙听得眼前发黑,险些栽倒。
跪地的庄户汉子们也趁机呼喊起来,为首那个精瘦的嚷道:“大人!小民不服!这些老爷家里都有几百几千亩桑田,如今却逼我们把全家活命的稻田也改成桑田,稍有不从便踏苗打人,还抓了许多人坐牢,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喊声如山呼海啸,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