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然此刻近在咫尺,但是,我却有一种和她远隔天涯的感觉。
“娘亲……”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手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一手提着裙子呼哧呼哧地跑过来,笑容甜美。
“央儿。”云儿宠溺地笑了,弯腰抱起了那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孩子。
“快叫舅舅。”云儿轻声道。
那个小丫头只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有点怕我。
我觉得有点局促,便想告辞。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她说:“我过得很好。谢谢你。”
我闻言停下来,站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转身走回去,将那个能让我自由出入山庄的信物交还给她。
我笑:“那就好。”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那日以后,我的所有作品上面都刻了两个字――待归。
两年后李氏病逝。
四年后我因为酗酒伤了身体,后来开始慢慢学会泡茶品茶。
再后来我买了一个茶园,开始种茶叶。
她三十一岁那年我泡出了一种新的茶。
我夜里品着品着不觉泪流满面,往事难忘。
于是我开始想方设法地打听她的消息。
我找到了那个特殊商会,找到了那个地下集市,找到了那个号称无所不知的人。
那家店很简单,只有一张茶桌和一个柜子。
那人一袭红袍,动作优雅地给我泡茶,问:“你要问什么?”
我答:“我想要知道今后所有有关慕容云云的消息。”
那人嗤笑一声,然后把茶递给我:“你可知我这儿是等价交换,你……拿什么来换呢?”
我说:“茶叶。”
我亲自给他泡了那壶茶。
他细品,大叹:“以前那些茶真真是白喝了。”
我将茶叶种子递给他:“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好。”他答应下来,然后又饶有兴趣地问,“这茶可有名字?”
“有,名叫‘待归’。”
从此我每天从另一个人的转述中分享着云儿的每一天。
仿佛我就站在那种满紫薇花的院子里,看着她陪孩子游戏,看着她给兔子洗澡,刷着它雪白的毛,看着她依偎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露出安心的微笑……
一直到两年后,她因难产逝世了。
我在那个店里,从那个人云淡风轻的口气里听到这则消息时,我不敢相信地松了手,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她去世了?
呵,我想我在做梦,怎么会发生这么荒诞的事情!
你们都在骗我!
我冷笑着,磕磕绊绊地跑出了那家店。
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
我喝醉得从床上滚到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上方。
我感觉我的心被掏空了。
一会儿好疼好疼,一会儿又麻木得毫无知觉……
“泽哥哥!”
是云儿吗?
“泽哥哥,我是清儿……你醒醒……”
几个月来我的意识都是时而清醒时而癫狂,我预感我的时日无多了。
可我不想忘记她……
我一点也不想忘记她……
忘记了……我又怎么去黄泉找她呢?
于是我趁着意识清醒的时候赶写了这本书。
弥留之际我将这本书交给了清清,我抚摸着这本书的封面,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少女在对我微笑:“泽哥哥!”
我不由泪流满面……
是多久以前了啊,那个女孩扑到我的怀里哽咽着说:“我也喜欢你啊!”
是多久以前了啊,那个女孩歪着脑袋问我:“你的花灯上写了什么?”
是多久以前了啊,她可以释然地和我说:“谢谢你,泽哥哥。”
……
云儿……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