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六年,春,夏育从高柳县出兵,鲜卑以千骑诱敌,夏育武断中计。
追击出塞外两千里,遭到鲜卑首领檀石槐率领的三大部迎击。
辎重补给线遭鲜卑伏兵焚毁,三路大军四面楚歌,紧急求援京师。
天下震动。
此时,正是公孙瓒上任第三天。
今日里,公孙瓒准备拔出令支县府衙之内的毒瘤。
府衙门口早已围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互相打听后,才知道这位马上青天——白马将军,为了尽快安排春耕,今日里要清点田亩、人口公文。
“这有啥清点的,直接问本地的土财主不就知道了?这些士绅老爷眼巴巴站着干啥?”
“你不知道?宁主簿今日还要举荐县丞呢!”
“那有啥好看的,看来看去左右不过这几户,有甚意思?不如回家抱着娘们儿打一架!”
“tui……粗鄙!”
东汉年间,尚没有惊堂木这一说法,倒是有类似的东西,公案上一块弧形的沉香木,单独放在一边,显得格格不入,公孙瓒仔细翻阅了近三年以来,令支所有的土地、人口卷宗后,发现了严重的问题。
熹平三年,也就是173年,令支卷宗记载在册人口有七万余人,到了现在仅剩下五万,两年多三年时间,人口不但没有增长,反而整整下降了两万多。
土地问题更加触目惊心,173年,卷宗记载,令支拢共有耕地18万亩,174年,14万亩,176年,9万亩,177年6万亩!
短短三年,可耕之地,少了整整12万亩。
仓库更是空的老鼠都不愿意光顾。
公孙瓒越看,怒火越深,一把丢掉手中卷宗,堂内衙役主簿,县尉各功曹吓得一个趔趄。
“啪!”
沉香木惊响,公孙瓒厉喝一声,“户曹、仓曹何在?”
大堂之上,两个身着吏服的男子,连滚带爬跪在中央,声音唯唯诺诺,慌忙答话,“卑职在!”
“为何令支县三年间,人口锐减两万多余?耕地少了整整十二万亩?”
“明府,熹平元年、四年连发旱灾,县内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进年来虽有好转,但青黄不接,人口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户曹还算镇定,显然人口工作是仔细在做的,天灾损失人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公孙瓒怒火稍敛,转头看向仓曹,“卷宗记载,喜平之前,令支风调雨顺,谷物仓库应该勉强应对两年旱灾,为何仓储空空,人却没了两万多?”
仓曹全身瞬间被冷汗湿透,神情躲闪,支支吾吾,“明府,这……”
“主簿,你来说!”
公孙瓒眉眼一转,双目寒光四射,冷笑一声,“今日里,若没有个交代出来,吾决不罢休!”
老主簿闻言,身躯剧震,颤颤巍巍走到堂中,哆嗦着嘴皮子,不知道说啥好!
公孙瓒目光扫过所有人,身子微微前倾,一拳重重砸在公案之上,“户曹,你来说!”
户曹身子微动,踌躇一番,回身瞥了一眼聚在门口一言不发的士绅们,最终还是垂头,“明府,令支郝氏以美色蒙蔽上任县令,鱼肉乡里,以天灾为由勾结主簿、县尉、仓曹、典吏,侵占田亩,私吞仓储,欺上瞒下霍乱令支!”
“好,好一个令支父母衙门,好一个土匪窝!”
公孙瓒连声冷笑,长身而起,下了公案,走到老主簿面前,盯着对方眼睛,一字一顿,“汝年逾古稀,半截身子都进了土,不知悔改,还妄图欺我年少,进献谗言左右县丞之职,欲架空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