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泽鸿与孙承宗还算熟悉,远远的就看到蟒袍老头,这地方只有他一人有资格穿蟒袍。
孙承宗为了看清他,驻马到青龙河东岸一处光秃秃的高地。
祖泽鸿并不想见他,与不见袁崇焕一样的道理,无话可说,无事可谈,相看生厌。
但他怔怔看了一会,突然远离一箭之地,伸手对他比划了一下,孙承宗停留之地应该有一片树林,如今没了,难怪让他难以定位。
哗哗~
祖泽鸿突然拍马涉水,向孙承宗直接而来,到高地旁边转了一圈才拍马来到身边,马背上拱手,“孙大人,邱大人,好久不见。”
与阁臣大员用这种方式打招呼很失礼,邱禾嘉面色不善,孙承宗却不在意,“九箭有什么收获。”
“这里应该是片树林,也不知被东虏砍伐烧毁,还是被后来的百姓当柴禾烧了。”
“是被东胜卫烧了,东虏五月初撤走,放山火无用。”
“卢龙全县如今不到万人,孙大人,这是谁造成的悲剧?”
“东虏!”
祖泽鸿点点头,淡淡说道,“那就杀了他们!”
孙承宗正要搭话,祖泽鸿却拍马直接下河,战马向西北直接走了四里多地,岸边的人快看不到他了,祖泽鸿才四处招手,示意校尉到他身边。
西边荒野中一堆黄土,四周几十座土房子倒塌在原地,夏天被野草覆盖,秋天一片荒芜,很难被发现。
祖泽鸿下马后来回在草里走了很多次,当时被关在房里,周围到处是虏兵,真的难以确定是几排几户,去见黄台吉和阿敏都被蒙着面,反而临死的画面是唯一定位的信息。
三尺见方的土墙窗口被其余房子堵住视线,只记得向东能看到高地的树林。
校尉带着百多名驻军拿工具来到身边,祖泽鸿拿一张纸卷成筒,用固定角度站到每一座旧房子地基张望东面,以此来准确定位。
众人不明白他这是什么办法,只能安静等着,他这样来来去去从上午到下午,最终在一处洼地停留很久,多次张望后,示意他们开始挖。
老百姓的房子只有土,房顶是细木头和茅草,一把火很容易毁干净,烧掉之后土墙会瞬间倒塌,雨水一冲刷,地基变洼地很容易直接消失。
所以之前找房子的思路就错了。
残垣断壁向来只有残垣断壁,从未有残木断梁,再过一年,神仙来了也找不到。
一群人在方圆十丈范围忙活了一个时辰,有人挖到一块锦缎,看起来是贵人家的襁褓,祖泽鸿挥手让士兵们停手,让校尉和亲卫缓缓沿着四周开挖。
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具骸骨出现,经过一个夏天,尸体降解很快,翠绿色的衣裙只剩下一半,她的桃木发簪倒是完好,这也就确定了身份。
张小栾临死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爬着呼喊自己的丈夫,如此惨剧,学生的思维也很悲哀,他颤抖着跪在旁边,亲卫和士兵也跟着哗啦啦下跪。
过一会,祖泽鸿脱下自己的长袍,盖在两具骸骨上,对四周摆摆手道,“离我远点。从此处向东二百步外开始,拿五百两让卢龙城百姓连夜挖掘,一尺就行,东虏应该在此处推倒土墙掩埋了很多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