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说:“请呆一会儿,我们吃碗馄饨。”他叫他的驼背老仆出去买宵夜去。康有为接着告诉徐贺堂,他们过一会儿要开会,要请徐贺堂参加。他说:“我们也有几个外国好朋友,你既然英语流利,我们要介绍给你,同时希望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康有为又笑着说:“虽然我们经费不宽裕,可是我保险吃馄饨的钱决无问题!老马的馄饨是众所周知,又好吃又便宜,你吃多少碗都行。”
康有为很快由笑脸转得很慎重,似乎不再有说笑或谈废话的时间了,他低声说:“路易斯先生是我们最信任的知己,他是一个英国传教士,是我们组织的好友。我们施行维新的政策,这是和李鸿章所仅提倡的向西学习是完全不同的。”徐贺堂问:“你们除了要废除八股文外,还有什么改革?”“我们要把一切旧的都废除,我们的口号是新的是健全的,旧的是腐败的,新的是光明的,旧的是黑暗的,新的是纯洁的,旧的是朽烂的。”
徐贺堂觉得以上所说太过虚浮,而不实在,可是他并没批评。
康说:“这些言辞有点儿幼稚吗?不过我们要让一般老百姓都能了解,让那些死硬派和那些只知沿袭旧例和依服祖先旧训的人醒醒。现在的群众都蠢蠢欲动,像现在的义和拳说是起义,随便呼声一起,就会有人盲目靠近,这样一来会使国家闹得不可收拾。
国家越弱,列强更是易来侵蚀,像最近日本的事件,与德国强占胶州湾,俄国取得旅顺大连,法国抢了广州湾,英国拿走威海卫与九龙!在这种国家面对列强瓜分的危机时,我们今晚要开会呼吁皇上立刻妥商策略来对付这严重的问题。”
徐贺堂和康有为吃完馄饨,喝了茶后,都到前面一间较大的房间去,里面已有二十多位会员,大家互相介绍,气氛友善亲热。
会议的目的是拟草上书皇上,用词大胆有力。首先描述当今中国的危机,其次说日本议会已是天天商讨如何计划吞噬中国,并且说到外国报章载有其他国家,也有与日本一样的企图。外强在中国的势力如同地雷分布的绸线,一经点燃就会爆炸火烈不可收拾,那时要管辖半个中国都会很难,皇室一旦崩溃,皇亲国戚都成为一般老百姓……
拟稿人承述请愿文字大胆热诚,让徐贺堂钦佩不已,他暗暗擦干他手心露出来的汗,全心准备投票,认可最后的文稿。开会完毕,大家互相庆幸预期成功。除了翁同龢以外,听说另有一支生力军也加入了他们的阵容,那就是袁世凯,袁拥有数千新军,装备齐全。有了翁、袁二人站在他们这边,康有为等认为请愿书函能通过对方阻力,而直达皇上。
徐贺堂答应加入他们的组织,他的主要任务是帮着收编与出版一份表册,把所有与改革维新有关的书籍加以注解分析。康有为已经做了大半的研究工作,徐贺堂对康有为已经完成的分析与详解内容十分钦佩,徐贺堂也把他的有些意见加了进去,以便有组织地呈现明白的改革方针步骤。
徐贺堂自己闲暇的时间,渐渐的都分用在康有为的办公室,或是卢锡安神父的住处。在自强救国团开会时,他经常听到一些会员重复的讲话,不外乎述说政府的腐败与分析一个即将死亡的王朝的先声。有时他会打盹,但是每次当梁启超发表意见时,他就会聚精会神地倾听。
梁启超讲到一个问题总是清楚简明,他说的事实内容徐贺堂总能很容易地消化下去。梁启超最近一次说到慈禧为了满足己愿,在颐和园中建筑石船坊等,竟挪用了筹建中国海军的大笔费用,如此荒唐,没有顾忌,无知任性之举,不但使百姓愤怒,亦是全国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