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如白虹过隙,短短几日弹瞬即逝。明日便是出行的时日了,今日的安县倒是沉寂了下来。
“咚,咚咚”一声重,两声轻。河边柳树掩着午后的春晖在青石台阶上晃晃而落,那柳枝上终是生出了几处嫩芽。
“先生已静候多时,尊客随小子阔步。”叩门声才落,只见门扉紧接而启,走出那柳兮童儿,想来早早便于门后等候。
见这面容,倒是与上次无异,只是换了身素衣,青碧色交领.衔那袂口更添灵气。
入这院门,汐琉小童依旧弯腰于旁候着,只是这次再不敢偷偷瞧江枫亭的面目了。又过竹林却未向池边去,渐行渐深,此间无话。
入这青竹深处,转眼间先见一老旧石桌,桌上落得一横刻棋盘,东西.南北角各得一同棋子篓。
青风拂过,萧萧叶动声。
这一次小童们倒是未出言告辞只是默默退去,由着江枫亭向前探去。
竹林一道倩影伴着清风闭目起舞,手中三尺长剑如柳树探枝,身着大袖裙襦却没对倩影造成丝毫影响,反而借着裙襦大袖的掩盖,虚实相接间更觉变化无常,转身右脚先行落地,左脚随即落于右脚后方,右腿微屈,右剑指收于腰间,掌心向上;左手持剑微屈。。。
仿若心有所感,荔姑娘剑势一顿停了下来,接一点步左手背剑,借之收势。缓缓开眼,见江枫亭于竹边静立开口道:
“倒是这粗浅剑术,落了江公子的眼了。”荔姑娘款款上前右手遥抬竹林中那一处石台,邀约江枫亭上前落座。
“荔姑娘手中长剑如长虹入江,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江某自知是不如也。”落座后,江枫亭才侃侃回笑道。
荔姑娘虚掩浅笑片刻才悠然道:“莫不是江公子不喜这武家技艺,只愿做那文人雅客尖,可见江公子也不是愿报于君门下的人呐。”
江枫亭此时身后汗毛尽立,他自然是通过李兄知面前人与那今朝上位可是有着灭门之仇,这一句闲言,倒是有点淡薄寒意了。面上神色不改,江枫亭笑口:“江某闲云野鹤惯了,实在入不得那朱门,恐耽这社稷山河间。”
“那倒是可惜了,只当是江公子志不在此。”荔姑娘先是掩面轻笑片刻,随后巧言道。
见面前人掩面,江枫亭脑中所想不免有些发散:若是真是觉得可惜,这一点愁容怎么都不露。后又转念一想,初到时为了搪塞李钟礼说过功名馀事且加餐,自己不似那以功业自许,却命运多舛,壮志难酬的宋词人辛弃疾,以送人之言抒自身愁志。
自己读来只觉像是在说什么胡话,想来刚才荔姑娘只是调笑罢了,自己倒是多虑了。
荔姑娘虚掩手尖,从棋篓上划过随后开口道:“不知江公子可愿来对弈否,我们于这方圆间再细说。
江枫亭闻言一阵窘迫,先前他初见这石桌上横刻棋盘就预感不妙。
“荔姑娘,实不是江某有心扰兴,这棋道我是真半点不知。”江枫亭措辞片刻,还是开口道。
荔姑娘面上微惊却也未轻笑,只是悠然道:“这并不打紧,你我只是言语间寻一玩物罢了”
萧萧叶声下,沉寂良久。江枫亭只觉越发尴尬,只恨不得掩面而去。别说下了,自己就连这棋局的基本走势都看不来半点。
“。。。当真半点不知,莫非江公子也不喜这文家棋艺?”荔姑娘抬眉望去,面上只留有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