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风沙渐起。

沉默半刻，孟亭只是将脖颈处的灰白麻布复又提起遮住口鼻。

见面前人丝毫没有搭话的意思，邵谦接着开口道：“只因此处避风，又多有孔洞可以作卧榻处这些流民才聚集于此，孟夫长请看。”

说着提手遥指对面岩壁之上，直到孟亭顺着望去。

这才解释道：“荒地野外多豺狼侵扰，那洞口的荆棘枝丫应就是防此的。”

“这玩意能防住豺狼？”

闻言孟亭透着黄雾飞沙开口问道。

轻笑一声，邵谦说道：“应是防不住的，也就是起一个拖延作用。主要还是靠尖叫警示，若是人多还算有用，若是只有妇女幼儿便说不准了。”

孟亭垂目皱眉盯着对面岩壁之下的那一只被自己射落的秃鹫，直到它被飞沙埋葬，地暗天昏遮挡了明月。

身后人倒是接着喋喋不休说道：“要是财狼还没来光顾过还好，要是已经光顾过了尝过人血的味道，那夜里被拖走一两个也不是啥稀奇事，毕竟在这大漠之中，人饿，畜生也饿。”

～

洞外风沙肆虐，卷起黑云上天而去，如老蛟怒吼盘身势要破天。

“呼呼～簌，嗯。”

一位补丁破衣少年，搬开荆棘。只见虽是少年但手上早已布满老茧，竟对荆棘上的尖刺没有了丝毫反应。

纵身一跃，从岩壁孔洞中跳到了风沙中，赤脚站在了沙地上。

将手臂挡于眉骨之上，缓缓向前走去。

“砰，-呼，砰。”

身上布条被吹的咧咧作响。

不过三两步，便在一处小沙丘处停了下来。伸手拔出小沙丘上的木棍，寒光乍现，也就是一瞬。

一支箭。

沙丘也不是沙丘，而是一只秃鹫的尸体。

细细端详箭杆，握住镞身顺着翼刃划过。楞了片刻少年才抬头，透过风沙看向对面岩壁之上。

只是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屹安。”

迷迷糊糊间，少年身后的风沙中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闻言少年拿上箭转身向来时路走去，脚下痕迹渐渐被风沙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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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纷纷暂歇于湖口，化于湖中。

满天凝雨，却是凝不了这湖岸半分。只是轻点起粒粒水纹便消散开来。

清风起，吹起亭上轻纱。

亭中平躺酣睡的女孩时不时被轻纱撩动鼻尖。

“阿，秋-”

一个喷嚏，终是被纱角唤了起来。

捏了捏鼻翼，女孩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泛白的瞳孔。

两行清泪自眼角缓缓流出。

“醒了？”

三两片轻纱被风吹散开来，露出一黑袍道人，微微抖肩摇散身上的薄雪。

背对着女孩左手扶头独坐在亭边，右手中提着个翠绿竹条。

远离手心的那一头绑着一根白线。一语言罢也不回头，只是静静看着湖面。

女孩寻着声音坐了起来问道：“老爷是神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