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对啊,我之前和罗木一下棋的时候不是还看到她的尸体了吗?
“陈离秋。”唐媛冲我点点头。
“你……什么情况?”我干干巴巴地问。
“你可以理解为,蛊神的后手。”她道。
后手?杨楦玟这又是唱的哪出?
“我大哥为了唐家,把你们所有人拉进计划和‘巫’对抗这件事,你们应该再清楚不过。”
可我们不知道的是,从我们被列入计划的那一刻,杨楦玟就已经对这场局一清二楚了。
“蛊神虽然不至于无所不知,但也是会算的。”
在算到自己被列入这场局之后,杨楦玟并没急着行动,一来这局对她而言无伤大雅,二来……看无论是人还是神都在为了她机关算尽,也能给她平淡的生活添点乐子。况且她从来都有足够的自信,这种程度的局,哪怕是再紧急的情况,她也能掐着刚好的点破解掉。就比如我和罗木一的棋,在我要被他以差不多的方式杀掉的前一秒,她来了。
杨楦玟当时虽远在凯里,但对于湘西发生的事,基本上以上帝视角完整看了个遍。既然如此,再根据罗木一的性格,她自然也能推测出,这个局到最后,至少唐家人会无人生还。
可那不会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是蛊神没错,因为和“蛊”这种风气很不好的东西沾边,她在外人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歪门邪道,是臭名昭著且不被允许的存在。包括最开始的我都是这么想的,无情、残忍,以挑拨人类自相残杀蛊惑他们自愿献祭为乐,死的人越多,她就越满足。事实上则不然。正如硬币都是两面的一样,杨楦玟的确被她“蛊神”的性质影响到,对一些生命可能会有漠视的行为存在。但神毕竟是神,她是蛊神,不是邪神,她很清楚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是什么,比如这场带着她的局,哪怕是被动参与,那也是参与了,她就要以自己的方式来干预,达到自己的目的。
蛊神不是万能的,她做不到皆大欢喜的完美结局,只有能保一个是一个。唐鉴抱着必死的决心设局,自然救不了,也没有必要去救;唐显她无法判断,因为他本身并不知情,没有救好便是节外生枝。更何况他对唐鉴本来就是绝对的信任,倘若告诉他自己是唐鉴计划中的一环,哪怕是死,他估计也是乐意的。杨楦玟不会去自讨没趣。
那就只有唐媛了,一个已经被所有人看做是“巫”的狂热信徒、被打上标签的女人。把她“策反”,听上去很异想天开,但确实是杨楦玟的风格——他人眼里绝对忠诚的人,实际上早就不再是他们设想的那样,多么疯狂但又有趣。
因此杨楦玟想都没想就回了湘西,在我们都忙着互相勾心斗角耍心眼的时候,和唐媛见了面。
“你是谁?什么目的?”唐媛警惕地看着杨楦玟,同时往后退去,做出随时准备召唤活尸的动作。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所信仰的那家伙,‘巫’,最后要杀你罢了。”杨楦玟漫不经意地瞥了眼门外的尸群,“还有啊,你那动作趁早停掉吧。我既然能来跟你说这些,就说明尸群对我无法造成伤害,而且你那点伎俩我也会。”
唐媛一阵沉默,犹豫几秒还是放下了手,但也只是手,心和嘴还硬得很:“可要杀我又怎样?‘巫’钦点我做祂的助手,要我死也是合理的。”
“可是你活着不是能更多的帮到祂吗?”杨楦玟反问,“‘巫’的生命之长是你所无法想象的,但你的生命却有尽头。不过我大概算过,倘若是正常死亡,你也可以活到被人类称作高寿的年纪,你难道不想尽可能多的为祂尽一份力吗?”
相当漂亮的回答,蛊神就是蛊神,三言两语就除去了唐媛百分之九十的心理防线。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最后问道。
“你也可以不信,抉择在你。”杨楦玟忽然收起先前玩味的态度,“我是‘巫’的……朋友,至少以前是,所以我对祂的想法一清二楚。把这个药丸吃了吧,最后关头能救你一命,尸体那边我会想办法瞒天过海。当然如果你执意要为祂死,那我也不拦着,祂估计也乐意。”
唐媛将信将疑地注视着杨楦玟,后者则很坦然地看回去,还冲她笑:“我当然希望你还是惜一下命,我见过太多为命来求我的人了。”话当然真心,但也只是一句真心的废话,她知道唐媛肯定会信的。
于是唐媛把药吃了下去,动作干脆。她选择信一次杨楦玟。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蛊神。但我更希望你喊我杨楦玟。”
我们都听入了迷,许久都没缓过劲来。
“杨楦玟还是杨楦玟。”我轻轻道,“和我们刚见她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决定参与的事永远胸有成竹。”
“我们也才见了她不到一个月,能有多大变化。”枕河则不以为然。
“可真的很厉害哎,虽不否认早年有被摆过一道的黑历史吧,但现在感觉完全运筹帷幄了。”
“毕竟是神明,她的能力不是我们能比较的。”唐媛接茬,“走吧,我们先回我二哥当初住的地方好好歇一歇脚,第二天就带你们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