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然真厉害,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蓝昊天面上浅笑,鱼菲然得意地抱着双臂,弯起嘴角道:“那当然了,你现在可是卫蓝。还有,我的功夫自不消怀疑,必定是天下无双!从今往后,无论吃饭睡觉,都要辛苦卫大哥戴着这副面具,菲然以后也不会在人前叫你小蓝哥哥了。”
“嗯,听你的。”
蓝昊天乖顺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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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仲涵离开皇宫后,皇帝一脸不喜。
柏清玄看出他的心思,开口安慰道:“陛下,蓝氏余孽不足为惧,且卑臣听闻那蓝昊天未及弱冠,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子,即便逃了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朕知晓,只是……”
皇帝走下御榻,踱至墙边的挂轴,抬首看着那副“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的字,不觉叹出一口气来:“朕并非要对一个小子斩尽杀绝,只是蓝甄败退一事太过蹊跷。”
他转过身,面上带着愁苦,对柏清玄继续道:“若非他故意为之,该要如何解释他节节败退,甚至打开城门放鞑子铁骑潜入边城?蓝甄是先帝爷最信任的武将,朕虽与他感情不深,却也是极信任他的,否则不会将边陲重镇全权交予他负责。”
他朝柏清玄走了几步,立在太师椅跟前,露出乞求的目光:“此案没个定论,朕心里害怕啊!这信朝江山百余年来,头一次在朕手上遭遇如此惨败。当年西南形势那般严峻,夏侯家甚至牺牲了十余位好男儿,朕也未曾如此忧心过。”
“陛下,边城已经无虞,还请宽心……”
柏清玄从椅子上起身,屈膝跪下道:“为今之势,应立刻选派新将接替威北将军之职,以稳定雍州局势。”
“柏卿说得没错,可蓝甄一案朕总放不下心来。”
皇帝俯身,扶起他道:“这些年来,他拥兵数万、雄霸一方,早已不受朝廷控制。边境贸易繁盛,他独掌大权,与朝廷勋贵、各地富商往来密切,万一、万一朝中有人与他素有勾结,那……”
那信朝的北大门岂不会处于危险之中!
蓝甄通敌叛国,朝中还有人为他收拾残局,蓝昊天不受天家控制,意味着天家失去了制衡蓝甄一党的筹码。
皇帝胆小懦弱,抓着柏清玄的胳膊恳求道:“柏卿,你一定要帮朕抓住蓝昊天!”
偏殿无人值守,虽烧着地龙却清冷得厉害。
柏清玄看着面前这个愁苦无助的天子,不觉任重道远。
“陛下放心,臣会的。”
傍晚散班回府的路上,柏清玄坐在马车里愁眉不展。
监军太监薛如海此番回京,呈上来的奏章里写满对威北将军的诋毁。
指责他消极抗战,故意放鞑子入城设下埋伏,再引五万守军退回边城陷入圈套,全军覆没。
在薛如海嘴里,蓝甄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在柏清玄心里,蓝甄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
他性情直爽,傲骨铮铮,即便得罪人也不会昧着良心做一切苟且之事。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被今上调离京城,投放北境。
蓝甄一死,信朝便少了一位清正耿直的帅才。
柏清玄不觉抚起额角,叹道:“蓝昊天啊蓝昊天,你为何一定要逃?”
天家本可以通过蓝昊天挖出朝廷里怀有二心之人,可他逃了,这案子就留下了悬念。
重要的是,此案或许可以为新政推行注入一剂猛药。
之前今上同意推行新政,全因他耳根子软毫无主见,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柏清玄力主新政,承诺为今上革除旧弊、开源节流、充盈国库,可推行还不到半载,就出了这件大事,很难不让人遐想这两者之间的关联。
柏清玄感到一阵不安,他这不好的直觉似乎从未出过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