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二和天麻亮就起来,洗了把脸,就拿板凳坐院门老槐树下发呆。
上辈子,他总以复杂心情对待难以名状的乡愁,害怕刘家河,因为它贫穷沉寂,日子单调。喜欢刘家河,因为它清新自然,鸟语花香。
思归与恐归的焦虑几乎贯穿了前世后半生,有那么一点冷血,甚至还与对原生家庭不负责牵连在一起。
乡愁如许,这种矫情的情感道尽了他后半生的失落与担忧,其实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恐惧和回避。
如果是单纯怀乡,买张车票就能回来,这几乎太容易了。
囫囵吃了个早饭,刘二和走进爷奶屋里。
老话说,大孙子、奶奶命根子,这话放老刘家也同样适用。
刘二和是老二家的长子,也是孙辈中唯一考上大学、还是全县状元出身的大孙子,奶奶自然高看一眼,看得很重。
这几年,家里光景越来越有盼头,村里谁人不夸,谁人不竖大拇指,老太太得意自不必说,面上越发有光。
刘二和拿了1000块钱塞到奶奶手里,道,“奶,这次回来急,没顾上买东西,在家又孝顺不了你,这给你,自己搁家买着吃。”
奶奶赶忙推了出去,“乖孙子,瞎说个啥呢,你在省城哪样不花钱,我跟你爷在家里呆着,又花不了钱,你自个留着用吧。”
两个人推来推去,刘苍田笑道,“咳,二和孝顺,有心给你,你就拿着吧,又不是给外人。”
奶奶气的骂刘苍田道,“你死人啊,能做能动,咱拿大孙子的钱,算怎么回事?”
刘二和无奈,只得强行塞进奶奶怀里,就去了院外,奶奶无奈又不好张口乱喊,二儿子正蹲门口抽烟,只得收了起来。
刘二和在门口坐了会儿,回屋时只见老三正倦床上拿书读,不时抬腕看表。
刘二和手上的卡西欧是姜雨琳送的,老三以前闹着要了几回,他一直都没允。这次回来特地给买了一块,老三喜爱的不得了。
刘二和拿了200块钱给老三,交待几句,就躺在床上,赶时间等姐姐姐夫两口子来了再走。
没多久,只听见外面噼里叭啦响起了鞭炮声,知道姐姐回门来了,连忙出去,正见两口子一脸喜气从车上下来。
屋里人全迎了出来,刘永明忙不迭的掏烟敬烟,刘海全跟在女婿后面不时的替他扶平坐皱的衣摆,活脱脱一个胡屠夫模样。
刘二和看看时间已经快8点,还有1个多小时去省城的汽车到点了,忙走上前跟姐姐交待几句,又跟姐夫寒喧了下,就准备让赵军送送。
刘永明连忙让他等会儿,然后将一包烟塞进旁边站着的司机兜里,道,“王师傅,麻烦你跑一趟,将我舅弟送到车站。”
又对刘二和说道,“给你准备了两身衣服,在车上,是我特地从广东带回来的,你带去学校穿,都大学生了,咋还这么不讲究?”
刘二和打趣道,“上学呢,讲究个啥,倒是你生意越发做大,都做到南边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