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水,悄然而至,烟火气丝丝缕缕,飘进门里。顿然,院中少了几分古寂,多了几分暖意。
李承拂了拂肩头上的花叶,走了进去,合上木门。
车夫瞪大眼睛,流露出几丝骇然:他,又进去了?
……
应该是荒了好多年,院中的杂草及腰。砖墙下泛着白碱,两层的小木楼陈旧不堪。
踏进楼门,发霉的潮气扑面而来,破旧的高柜,七八根栏杆,已被虫蚁咬的千疮百眼。
屋顶蛛网密布,地面凹凹坑坑,左一堆土,右一个洞。
“唧”的一声,一只老鼠探了下头,看到李承,又钻了回去。
“有没有人?”
依旧了无回应,只有回音在房间里回荡。
房梁上震下几缕灰,飘飘扬扬。
李承挥手扇了扇,拉开高柜的侧门,进了里间。
柜子很多,却空空荡荡,灰尘足有一指厚,一只蠼螋爬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足印。
中间一道隔墙,穿过之后,又是一道后门。
出去之后,一条长街笔直宽阔,左右店铺林立,旗幡云集。
有酒楼,有商店,还有一家戏园子。倒是没有地摊,但最多的,依旧是古玩字画。
而最大的,却是两间典当行。
一左一右,两幢四层洋楼,白墙红瓦,朱门明窗,说不出的气派。
门口各有一根高大的旗杆,铁钩铜头,“當”字幌旗迎风飘展。两边挂着刻有蝠鼠的木制吊钱,好大的两串。
两家皆有楹联,左为:上裕国富,富时取物困时典;下济民急,急时当衣缓时赎。
右为:金碧辉煌,典章文物承万家;汤池铁城,当世无双惠千行。
破败的小当铺夹在中间,说不出的寒酸。
但再仔细看,李承又露出一丝古怪。
楹联,小铺门口也有。虽然很小,字迹已晒的发白,字也一般。
但不是一般的霸气: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四境之内,无不可赎。
翻译一下:这天底下,就没有在我这不能当的东西……
巍巍峨峨的大楼没了,金壁辉煌的大堂也没了,掌柜、朝奉、迎宾,以及飘着走的当客全没了。
唯独这副楹联留了下来?
不对,刚才走的是后门,这应该才是正门……
“古玩街上开当铺,倒是会做生意?就是口气大了点……”
“肯定是被人家干倒闭的吧?”
“跳人家脸上拉屎,人家不干你干谁?”
他喃喃自语,又摇头失笑。看了一阵,转身回了铺里,又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铁床、座钟、桌椅、茶壶……
陈设依旧,但落满了灰。
木窗开着半扇,一枝槐花伸进屋里,倒是挺香。
打量了几眼,抹了抹椅子上的灰,李承坐了下来。
当时,他就躺在那张床上,懵懵懂懂之间,被人喂了一颗药。
而后,耳边传来一声轻叹:“记得,欠我一条命……”
李承一直记得,从来没忘。
他又抬起头,四处打量了一下。
妖祟横生,邪修遍地……想要活下去,就得拼命?
可以杀,还可以抢……但遍地的妖祟和邪修,拿什么抢?
就自己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怕是刚出门,就得被人秒。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状况,顺便再搞点钱。
对,搞点钱。
总不能饿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