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走出朱府,望了眼天空,灰蒙蒙的,似有下雨的迹象。
喜悦是有,但不多。
他是白契,不用去官府登记,拿到卖身契便是自由身。
但赎身仅仅只是开始,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能走到今日,其中艰辛难于外人言。
方平先回了一趟码头。
工棚的里的家当虽然不值钱,以后说不定还用得上,丢了怪舍不得的。
刚收拾完东西,恰好碰上周班头。
当他把赎身的事情告诉周班头之后,周班头先是一愣,而后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仿佛早就忘了之前的不快。
方平收拾完东西。
一直等到码头下工,掐着时间找到牛柱还有几个之前待自己不错的老长工。
勾栏肯定是没钱,酒楼也太贵。
几个人一合计,最后还是去了码头旁边周大婶开的小酒棚。
这里一杯酒只要一文钱,就是容易醉人。
几人听到方平赎了身,都是由衷的高兴,皆是苦命人,能逃一个算一个。
方平酒量不好,喝了几杯就开始晕晕乎乎的,之后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
好像牛柱抱着他大腿哭。
说什么要是有一天他死了,就把他一把火烧了,把骨灰带回河北道老家扬了,就当落叶归根了。
其他几个老长工一个劲儿的劝,之后......之后就全不记得了。
等方平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
他扶着几欲炸裂的脑袋坐了起来。
牛柱和另外几个老长工还没醒,周大婶已经在煮早上的稀粥。
“周大娘,这是酒钱,等会儿记得叫醒他们,莫要误了上工的时辰。”
方平从怀里掏出所剩不多的铜板。
三十八文钱,怪叫人肉疼的。
他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这般放肆,喝酒误事,要是码头上那个人有歹意,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身酒气。
方平索性跳进运河里洗了个澡,沁凉的喝水将酒意驱赶大半。
他又换了一身最干净、体面的衣服,向着杨师的小院走去。
走在码头上,望着匆匆走向饭棚的长工,方平心情有些异样,应该是庆幸罢。
若非【节节高升】命格,他或许也是昏昏碌碌在码头上蹉跎一生。
不一会儿,他就走到杨师的院门前,咚咚咚敲了三声。
才刚敲完没多久,杨放就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门。
刀剑躺在院子里,显然杨师刚才在练功。
“来了?”
杨放看到门口的方平,丝毫没有惊讶。
方平从怀里取出用油纸包好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杨师,顺路买的包子,你尝尝。”
杨放也不客气,接过方平手里的包子啃了一口。
肉香四溢。
还是带馅的肉包,这小子还真舍得。
杨放轻笑,一个肉包至少要四文,这里三个就是十二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可对方平却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