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纱溪,便是客房所在之地。
说是客房,其实是一整片古色古香,精工细琢的亭台楼阁,两名弟子带着林念慈两人走进了冻水楼,给二人分配了各一间住处后便离开了。
离开前,二人还交给了林念慈一张纸,道,“如有需要,可使此纸折作纸鹤,向着窗外一掷便可。”
房间并不如何小,所需摆设一应俱全,桌上摆放着几个小瓶,林念慈一一看去,竟是些修炼用的丹药,属实是财大气粗。
环顾房间,林念慈便在墙上看到了一副冻云山图,所画与来时所见近乎相同,令林念慈不自觉地便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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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云山大殿位于斗笠顶的云盖之下,占地广阔,修的甚是宏伟大气。
整座大殿青砖碧瓦,镶嵌在这斗笠顶的半山腰,其上负着终年不化的雪盖,远远望去,当的是动人心魄。
大殿之下有着一千二百阶长梯,一千二百阶长梯下,又有着二千四百阶直通往山脚。
每十二阶一小平台,每六十阶一大平台,每三百阶一亭,在一千二百阶与二千四百阶之间,有着最为宽阔的平台,其上筑有一座副殿,以用歇脚。
副殿之上有一块牌匾,上刻两个大字,冻云。
此时,司衣便与鹤羽坐于这副殿之中,等待着长老的召见。
殿中稍左有一小桌,桌上摆有几盘点心,一壶茶。
桌旁生着暖炉,内里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冻云山中的寒意。
二人一边饮着茶一边谈着天。
“散鳞师弟好修为,你那身外身,就连师兄我也将近分不出来了!”
鹤羽饮上一口茶,缓缓地说道。
司衣急忙摆手,开口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个一时之用的小把戏,当不得师兄谬赞。”
“这哪里是谬赞,这身外身对师弟你来说,可是进阶的好办法,倒是只要合一,说不得就免了那破桥化璇之苦,直入金丹了!”
“诶!鹤羽师兄莫要如此,真是折煞我也。不过是假冒的而已,想要修出真正的身外身,师弟还早着呢。”
司衣笑着说道,帮面前的鹤羽重新续上了一杯茶水,“更何况,相比于我,师兄当日一日三花的故事可是更加令人惊叹,可谓是无人不知!师兄还是莫要打趣我了。”
听到司衣这话,鹤羽脸上也带上了些许笑意,只是不过片刻,笑意便收敛了起来,转而出现在他脸上的,却是一抹忧愁。
他叹了口气,提起茶杯,看着窗外的飞雪说道,“当时一日三花端的是快活,可是谁能够想到,数百年过去,再无半点寸进呢!”
司衣看着眼前忧愁的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手中的茶杯,饮了一口。
沉默良久,他开口道,“倒也不是件坏事,既以点燃三花,自然免了凡间疾苦。修为不得寸进,却也得以全须全尾的做一个人。”
“师兄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司衣放下手中茶杯,抬起了自己右手,指着上面异常的纹路,说道,“像是我,没有师兄那般的天资,只得窜到金丹。
常言说得好,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在我看来,却是金丹造化全无性,由不得我全看天。
不过是吃了个身外身,便已经出现这种形状,若是升入金丹,怕不是要再长两张脸出来!”
鹤羽朝着他的手上望去,只见得上面些许纹路已然组成了一张人脸,令人毛骨悚然。
看到这样的情况,鹤羽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低下头,闷闷的喝着自己的茶水。
司衣将手抬起,端详了片刻,随后便放了回去。
他又抬起了左手,细细看去,似乎已经有了异常的纹路。
他的眼中映着自己的手,手上写满了自己的未来。
片刻的寂静之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口气,花在这副殿之中,许久未曾散去。
这时,殿外的声音打破了殿中冰冷的气氛,是长老召见司衣了。
司衣站起身来,向着鹤羽作了个揖。
“师兄,在下便失陪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回运承司去吧。”
鹤羽点了点头,司衣便跟着前来通报的弟子上殿去了。
鹤羽看着离去的司衣,站起身来。
忽地,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被留在了司衣的坐具上。
他走过去捡了起来,是一张小纸条,其上写着一行字。
“师兄如有需要,或可去大齐寻万寿教。”
甫一看完,纸条便自行燃烧了起来。
鹤羽看向台阶上的司衣,摇了摇头,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