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这要不是人家提醒一下,自己就得干走好几块钱!
抓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写下六个字:
在京安,速运葵!
唉!要是能在学校装上电话就好了!
从邮电局回了吕先生的院子,岑济见院子里有些脏乱,便主动打扫起来,把煤球给理了一下。
“怎么还让你动起手来了!快放下、快放下,我带了油饼!”吕先生从门外进来。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岑济把上午在编辑部的事情说了一遍,罗焘坤说这边还需要岑济签几个字,要过几天,到时候会派人上门来通知。
“没事!那你这几天可以在燕京城里转转,到了周末我带你去公园里看看,在大广场上照个相!”
照相?照相!对啊!自己可以给人照相啊!
岑济一拍脑袋,本来自己还担心自己把字画带到24年,会让人怀疑是不是造假,虽说百分百是真的,但是总会有人怀疑。
这下妥了,自己直接给大伙喊到一起照张相不就得了!
到时候直接把相片在80年洗出来,跟字画一道带回24年,两相映证,这价格不得嗖嗖的往上窜呐!
扳着指头算了算,刚好是星期六中午到时间穿越,不知道吴院长跟刘先生能不能提前送过来。
要是星期六之前送过来,自己就带着字画先回去让老金、老关他们掌掌眼。
要是他们吃不准,自己再把相片拿出来,给他们吃下定心丸。
就这么盘算着到了晚上,岑济和吕先生正在吃饭,突然有人敲门。
“请问岑老师是住这里吗?”
岑济心下疑惑,放下饭碗走了出去:“我就是!”
外面站着个大个子青年,笑着说:“元白先生请您过去说话!”
“元白先生?是启功老师吗?”吕先生也好奇问道。
“是的,元白先生说要好好感谢岑老师,但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所以冒昧请岑老师上门一叙。”
“哎呀!岑老师你怎么会认识启功老师呢!快!我陪你一起去!”吕先生立刻拿起了大衣,又从房间里摸出了一只照相机。
岑济也回房间拿起挎包,塞了两包瓜子带上。
三人急匆匆往燕京师范大学走去,一路上吕先生问东问西,说这么要紧的事怎么不早说。
“我也不知道元白先生会请我上门,我还以为就这么错过了,心里惋惜了好一阵子!”
进了小红楼里,启功和张中行坐在沙发上聊天,茶几上正搁着自己上午带来的瓜子,不过已经所剩无几了。
岑济跟启功、张中行打过招呼后,赶忙从挎包里拿出瓜子摆上。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不过这瓜子确实好吃,一吃就停不下来!”启功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明儿一早肯定上火!”
“哈哈哈!以后要管住嘴!”张中行也开着玩笑,然后指着吕先生问:“这位是?”
吕先生作了自我介绍,启功恍然大悟:“原来是吕先生,铁道游击队我可是经常看呐!歌写得好!”
吕先生笑得腼腆,忙说不敢当。
“岑老师,吃了你的瓜子,还拿了你的小玩艺儿!这下好了,你成我债主了!想要还你什么呀?”
“先生喜欢吃我们生产队的瓜子,那是我们生产队的荣耀,等我回了老家,以后继续给您寄!”
“那好那好!也给我寄一份!我那一份,让元白一并写了交给你!”张中行在一旁打趣:“快说说,想让元白给你写点什么吧!”
岑济不慌不忙开了口:“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今天冒昧登门,能见到先生已是侥幸,没想到还能得赐先生墨宝!”
“年轻人不用客气啦!我们老家伙没那么多顾虑!想写什么就直说吧,不然我可反悔了!”
听到启功开口,岑济也不再扯淡,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陆机的《叹逝赋》,还有两句诗。
启功楞了一下,张中行也哈哈大笑:“岑老师果真不客气!这叹逝赋都能找出来!”
岑济心里暗爽,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书法作品自己听老金讲过,一般都是按尺幅算钱的,越大当然越值钱啦!
启功先写了两句诗,一共四张条幅,让那个大个子青年拿到一旁晾干。
张中行从书架上拿了一刀宣纸出来,一看红印,确实是岑济老家皖省宣州地区的珍品。
挥毫落笔,泼洒成章,不愧是书法大家,岑济在一旁看的屏气凝神,直呼酣畅。
“元白先生,能合张影吗?”吕先生见启功搁笔,上前递过毛巾询问。
“得来全不费工夫!”岑济心里暗喜,悄悄让吕先生多拍几张启功跟作品的合照,期间张中行也有入画。
这下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岑济在心里编着故事,某个秋高气爽的下午.
二老聚在一起聊天,不禁感慨人生无常、世事变幻。
于是张中行击掌而歌,元白上人挥毫泼墨,一幅佳作就此诞生……
“小岑、小岑!”吕先生推了推盯着《叹逝赋》发呆的岑济。
“看来岑老师已经入了迷!哈哈哈!”张中行指着岑济笑道。
岑济回过神来,玛德,刚刚想着发财入了迷,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启功写完已有些倦乏,吕先生便拿上作品主动告辞。
吕先生一路上非常兴奋,但是又有点疑惑,因为岑济让启功写的两句诗。
其中一句自己知道,但是另一句却是从未听说,便问起此事。
“是为了一位故人所作,以此缅怀而已!”岑济长叹一口气。
接下来几日里,岑济一边帮着吕先生搬运白菜、去煤站买煤,一边托人在城里装裱启功的作品。
转眼间到了周六,吴院长和刘先生也都各自送了作品前来,他们已经事先装裱好了,免去了岑济不少麻烦。
吴院长画了两幅,他的夫人也画了两幅,吴院长画了一副大熊猫吃竹子,憨态可掬,还有一幅骆驼图。
吴院长夫人画的是几幅花卉,都是尺许的小品。
刘先生写了一幅学校的名字:芙蓉小学,还写了几个条幅,诸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之类的。
“请问岑老师在吗?”有人敲响了院门,岑济放下手里的字画去开了门。
发现是罗焘坤,他一见到岑济就笑着说:“岑老师啊,我们主编回来了,想请你过去商量商量!”
岑济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背上了挎包,给吕先生留了字条,便跟着罗焘坤出去了。
还是熟悉的地点,不过这次岑济见到了主编本人,他亲切地慰问了岑济一番,还问他在燕京住的习不习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主任,是这么回事……”岑济又把上次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这些文化作品,我家里倒是有几幅,回头我让罗主任给你送过去,这也算是支援农村教育事业嘛!”李主编很是豪爽,搞的岑济有点尴尬。
大领导果然就是胸襟不凡,直接就出手了,自己再小家子气就太说不过去了。
当即表示自己还有几首老师留下来的作品,要跟李主编好好汇报。罗焘坤在一旁脸都绿了,这小子还真是会看人脸色!
岑济眼睛一瞧,唉哟,这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个大方的。
“这罗主任也出力很多,给我提了不少建议,我非常感谢!”说完岑济立刻站了起来,双手紧握罗焘坤的手摇了起来。
罗焘坤没想到岑济还来这一手,心里一阵心花怒放:这小子行!
“哪里、哪里!我只是提供了一点浅见、一点浅见!”
岑济找李主编借过纸笔,凭着记忆在桌上默写了一篇歌词,递给了李主编。
李主编接过歌词看了几遍,时而皱眉、时而点头,过了好久开口:“这歌词很有新意,很是大胆呐!罗主任你改的也很费心吧?”
罗焘坤在一旁都急坏了,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一听主编发问,只好支吾过去。
“这歌有名字吗?”李主编看向岑济。
“本来是没有的,这几天在燕京城里头住了一阵,也算是心有所感。”岑济开始瞎编:“就叫灯火里的中国吧!”
“好!这个名字好!很有辨识度啊!”李主编拍了一下桌子:“那这曲谱?”
岑济照例说自己只会唱,不会写谱子,李主编立刻让罗焘坤出去叫几个人进来。
等人到齐之后,岑济开始了表演,没想到自己以前也就是家庭KTV垫底的水平,也能让这么多专家认真听歌。
难得、难得啊!
不过专业人士毕竟是专业人士,岑济只唱了一遍,李主编就让岑济停下。
然后一男一女两个高音开始演唱,期间旁边的人不断纠正。
一连唱了十几遍,最后终于把曲谱给写了出来。
然后又是几个人一起唱,还分成了几个声部、和声,让岑济好好感受了一把殿堂级待遇。
“好!好!唱的真好!”岑济拍起了巴掌。
“主编,这完全可以放在新年特刊上了!”罗焘坤很是激动。
“嗯,这的确合适!”李主编笑着点点头,接着对岑济说:“岑老师啊,还得请你再等几天,我们已经请歌手在录制上一首歌。”
“我想干脆把这两首歌都一起录了,到时候把磁带一并交给你带回去!”
岑济想了想,那估计要耽误不少时间,但是看着李主编期待的目光,只好问了一句:“那大概要多久,我放心不下我的学生!”
众人闻言肃然起敬,这种思想觉悟到哪里找?
“主编,最快也得一个星期,不过我们加个急,争取本月二十三号前完成!”
岑济也没辙,他不给开介绍信,自己也买不到票回去,只好勉强答应。
事情说定之后,李主编亲自把岑济送到门口,到了门口岑济依旧挪不开步子。
“怎么了?岑老师还有什么需求吗?”罗焘坤开口问道。
可算是等到你开口啦!岑济从兜里掏出火车票:
“来前的火车票谁给报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