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亚罗切诺克的父亲恩斯特切诺克娶了犹太女作家利奥诺拉卡灵顿Leonora Carrington,二人决议定居在美丽的费拉拉。
你很难想象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二人的婚姻很快出了问题,因为这个“贵命贱命”的议题。卡灵顿和恩斯特离婚了,确切地说是卡灵顿逃走了。留下了亚罗切诺克。
亚罗切诺克对艺术不感兴趣。因为自己的母亲带着这个家庭所有的艺术天赋离去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有时候他在报纸上看到母亲举办艺术展和再婚的消息。但这和自己无关。他和父亲恩斯特切诺克一起长大,二人处成了哥们。
德国人恩斯特切诺克仍然住在美丽的费拉拉。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因此亚罗切诺克说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犹太人血统。也许母亲有,但他出生后就没怎么和母亲来往。母亲被外公关进精神病院后就逃走了,再也没回来。而她并不算严格的公众人物,据说她去了南美,但是谁知道呢。亚罗切诺克便和父亲一路长大成人。他二十岁了,父亲让他找份正经工作,他便去应聘,面试官正是丢德和伊万以及老康定斯基。
在皮埃蒙特的十年里,亚罗切诺克一直在炒股和观看英国指数。他大学是计算机系,对这些闪烁的指数最为关注。他看到塔丽莎的一刻,觉得塔丽莎是美国回来的财经学生,也许有些东西可以与自己分享,因而感兴趣起来。然而塔丽莎总是和他唱反调,他弄不清缘由,感到很烦。
这时候亚罗切诺克已经坐稳了德意志联邦银行金融投资部总经理的职位。他的办公地点就在法兰克福ECB写字楼楼上。他有意掩盖了自己前十年在皮埃蒙特的兵工厂经历。显然,都灵的物价便宜得多。都灵和米兰或者法兰克福巴黎这样的国际大都市相比,自然排不上号。法兰克福是亚罗切诺克的金融梦想。
但亚罗切诺克始终不明白妈妈和爸爸的奇怪关系。爸爸来自科隆,和妈妈一起住在意大利不是挺好的嘛!童年的他曾经这样认为。一位犹太女人在被德国纯血丈夫的保护下,那不是很完美的婚姻吗?为什么妈妈要逃走呢?
卡灵顿似乎是爱尔兰人犹太人,她年轻的时候有黑眼睛和黑卷发,但她自己也说不清。忽然她就离开了恩斯特切诺克。据说她去了西班牙,又到了南美。亚罗切诺克始终不明白,他的父亲到底怎么伤害了妈妈。
但恩斯特对亚罗切诺克很好。他一直给自己最好的物质保障。
“在同一个人身上,拯救个别犹太女孩邻居与支持一个试图杀死所有犹太人的法西斯政府活跃分子之间是什么关系?这种私人的美德和公然的共谋与漠不关心之间,在楼梯平台与种族灭绝之间,存在着一个不透明的区域。这让具体与抽象,个人与意识形态,私人生活和历史相互分离与连接。并非所有人都有心去跨越它:看到比自己邻居更远的地方是危险的,也是困难的。但至少有些人看到了邻居。许多人并不反对法西斯主义或战争,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付出代价,帮助逃亡者和逃兵以及受迫害者,教会树立了榜样:对大规模的种族屠杀只字不提,却帮助和保护了成千上万的犹太个体。”
亚罗切诺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犹太血统,也许有一点,但很少。他眼睛头发均是褐色。在ECB期间,他也致力于一些“新鲜事物”,这和他在安萨尔多兵工厂期间的个性别无二致。但在法兰克福,他更为小心。对于纯种斯拉夫人和金发的日耳曼人高管来说,他们的彼此存在构成一种微妙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