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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穆门塔瑞的筹谋(三)

“曼菲米尔和蒂尔·桑得纳斯兼具所属族裔的特质与尘世中诸多平凡种族弥足珍贵的情感、思想与道德,”女弓手几无片刻停顿,“其他穆门塔瑞大多置身凡间纷杂事由之外、对王国兴衰与种族存续与否殊无兴趣亦未曾旁观——菲拉密德碧表露人前的作风和喜好则与两者都迥异不同。她尤其热衷染指、插手、更改和左右相对平平无奇的王国统治者的决定和政令,遵其指示匆忙赶赴贝拉特和科莫依登为求继续掌控国王的使者与仆从,如湍流般自耐什曼提斯永不止息地倾泻而出;她格外心喜和精通运用恐吓、威逼和利诱强迫或诱骗那些原本可在各处美丽、宁静又祥和之地自由来去的身怀技艺者向自己俯首帖耳:行事拖沓或胆敢违抗者会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中孤立无援地惨死或消失,”她几乎是怒发冲冠,“强大无匹、无所不知的菲拉密德碧自然不会永远作壁上观,她纾解疲惫、慷慨施与寻根溯源并非源自同情和怜悯——乃因忠心不二的麾下使徒尚有余用,她偶尔会假惺惺地给予微不足道的奖赏与赐福、指挥与引导,直至他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价值和能力在愈来愈艰险的无尽任务中被压榨得分毫不剩——”

梅拉·纳芮蕾突然住口。有那么短短一瞬,她双唇微颤,神情恍惚,满眼惊惧,极力反抗但仍徒劳无功,只能在那股突如其来、狂暴汹涌、全然无法抑制的恐惧中痉挛颤抖。虽然置身之地惟有粘稠、沉闷,仿佛万物皆已步入终结般的沉重死寂,她却仿佛听到杂乱无章、喧闹刺耳的刀剑铿锵声,狂风骤吹的呼啸与轰鸣声,窗扇和屋门的嘎吱和嘭嘭声、塞壬高亢又尖锐的鸣叫与翅膀拍打声、以及其他无从分辨起源何处的嘈杂声响。那些早已销声匿迹的可怖怪物的癫狂咆哮重新在她耳边回荡,还有久远过去便已受惩处,祀奉邪恶之人的哀求、叫嚷和死亡前刻的绝望悲泣声。她想起令整个瑞塔尔拉为之震颤的声嘶力竭的呼喊——穆门塔瑞!——想起紧随而至的狂怒兽群和滔天巨浪。

她呆立原地,好似一尊纹丝不动、外罩漆黑斗篷的静谧雕像——流经五脏六腑的强烈恐惧甚至令弓手暂时忘却了呼吸。在桑德斯、埃兰及遍布低矮丘陵与贫瘠荒原的艾姆什克,在汪洋彼端的纷争之地瑞塔尔拉,在那些距离之遥远以至无法测算估量准确里程,各自位在毫不相干世界一隅的遥远地域,她曾不止一次亲眼目睹,胆敢忤逆违抗,所行所为和菲拉密德碧意愿相驳者所承受的是何种惩处与责罚。抗命之人无需经过神殿惯常施行的冗长、枯燥且多半仅是例行公事的对峙与审判,也不必遭受任何折磨肉体与摧残心智的骇人酷刑——他们会凋零、枯萎、衰微,他们的存在、过往及留存在他人脑海里所有美好或可憎的回忆,都会被无声无息、不余遗迹地从这个世界中彻底抹去。

这种貌似与残忍无缘的下场反倒更令梅拉·纳芮蕾感到发自内心的害怕与畏怯。而那位不可捉摸的穆门塔瑞显然不会因她与帕伦纳因的特殊关系,或念及往日的付出和效忠就对她网开一面。对于这番义愤填膺的控诉,女弓手甚至笃定,即将降临己身的唯一下场便是突兀却又无比自然地褪去并消失。然而,当那股将她五脏六腑牢牢攫取的纷杂情绪如落潮般尽数消退之后,她诧异发觉自己仍旧立于原处,完好无损,完整如初。

“帕伦纳因,你还记得那些因自身僭越行径或盲从邪恶而在历史之轮中消失无踪之人吗?”梅拉·纳芮蕾紧紧攥住弓身,她并未等待答复,“哪怕他们在忠贞不渝的挚爱、患难与共的挚友乃至是彼此怀有血海深仇的夙敌记忆里都未余一丝一缕,他们的言谈身形在我脑海之中却仍旧鲜明异常、不曾淡退。过去,我时常思虑菲拉密德碧行此一做法意欲何为,其中是否蕴藏为人所不知的筹谋顾虑,我甚而坚信那是一种他人无福得享的特权与殊荣——这愚蠢至极的离奇念头如今看来错得彻头彻尾。这乃是鲜明易见的警告、威胁与恫吓,籍此警示尚有余用、怀有相同或类似目的的棋子与仆从们在重蹈覆辙之前三思而后行。这乃是无可置疑、不容辩驳的嘲笑、讥讽、嘲弄和蔑视,提醒他们无论如何反抗斗争,其生而注定的命运之线都将由她任意裁减、编织与修改。”

梅拉·纳芮蕾再度开口。她强硬果决的语气和锐利更甚锋刃的口吻变得犹豫、迟疑、忌惮而踌躇,甚至可以说是颇为委婉、隐晦、含蓄和礼貌。她宣称菲拉密德碧变幻莫测,不可预料且反复无常——她是拂过洋面、驱动海船的和畅惠风,不过瞬息就会转为噬人性命、倾覆船只的狂风暴雨。她是晴空过后的阴云密布,是隐于怡人春意后的凛冽寒冬,她是蛰伏晨曦与秩序当中,却与黑暗和混沌密不可分、同出一源的灾厄本质。她控诉菲拉密德碧凡事均假以仁慈之名,实则却是仅凭一己之愿恣意支配属臣的残酷暴君。

在她面前,惟有阿谀恭顺、跪下双膝谦卑俯首方能求得生存,但纵是衷心耿耿、建功甚多也并非就不会被逼迫踏上通往虚无的毁灭之路。她指摘与控诉菲拉密德碧背弃誓言,在所欠之债尽数偿还后依旧强迫帕伦纳因对其马首是瞻。她声称他们数年以来憧憬追寻的宁静生活本近在咫尺,是菲拉密德碧——凌然物外却意在掌控凡世的强大存在残忍无情地将它撕扯击碎。最后,她恳请帕伦纳因回头——在辽阔兴盛、往昔荣光今已复现的格尔德芬瑟,仍有情愿伸出援手,帮他们摆脱掌控与罗网的强大盟友可以求助与信赖。

可她没得到任何回应。

女弓手望向仍旧不发一语、不为所动、似乎对她方言所言置若罔闻的帕伦纳因。她无奈、哀婉又悲伤的温柔目光如箭矢般刺破黑暗与薄雾,自他破旧不堪、污渍斑斑的长靴和绑带攀附向上,掠过他疤痕遍布、粗糙宽大却轻巧与灵敏得能给自己在夜半时分带来愉悦、鼓励和忘却的双手,扫过那柄银白如寒月、形状之美观优雅堪称冠绝于世,轻盈迅捷、削铁如泥又可抵御各类魔法及巫术的修长利剑格尔罗斯,最终在他愈发阴鹜冷漠的凝重面容上得以歇息停驻。梅拉·纳芮蕾与其上较之周遭夜色更为深邃黑暗且难以揣测的锐利双眸遥相对望:女弓手无比希冀和渴望能从中窥见哪怕最微不足道的认可、赞同与爱,但那双往日坚毅又顽强、见证目睹过无数丑恶所为与良善义举,惯常充斥坚毅与镇定的眼睛之中唯独留存让她心神不宁……甚至是心惊胆战的畏缩与茫然。

显而易见——

梅拉·纳芮蕾那番发自肺腑、真诚恳挚的言辞与警告软弱无力,她纵是穷极心力、穷极所能也无望推迟、阻止抑或更改挚爱前去并惨死波尔·洛娜的不幸终局。弓手蛰伏于内的心性意志并非外表那般坦然、睿智而豁达,其磅礴充沛的勇气与决心也近乎消散如烟,然威名赫赫、大有所能的林中雀鹰又怎会无计可施、束手无策?她大可将己身作为压倒与扰乱一切邪恶筹谋的砝码与棋子,以此要挟并换取他弥足珍贵的让步和妥协。

置身于阴冷湿寒、寂静无声却又仿佛依稀闻听号啕与悲泣的幽林之中,伫立在繁茂宽厚、四处蔓生以至将光照与温暖终年隔绝在外的树冠之下,看哪!梅拉·纳芮蕾的欣长身姿似是绽放出驱散浓稠雾霭、纾解粘滞氛围的夺目白亮。女弓手并未采取不容置喙、歇斯底里且毫不退让的强硬姿态,并未操持舍弃逻辑的无理辞令逼迫帕伦纳因在悬而未决的两难境地中做出取舍,她用细微哀婉但清晰可闻、富于节奏的轻柔声调再度吟唱,断绝希望的歌声仍如适才那般令人心静神宁、并不由追忆万物衔新时的温暖与美好:

汝可犹记?

自汪洋深水到凡人唯恐涉足之地,

在粲然群星的白亮光辉泽及之处,

爱意铸就,坦诚为基,

卷叠浩繁,高炽闪耀,

乃是立誓相依,不畏生死的忠贞恋人携手而立,

彼日至今夕仍流转不息的伟大功绩?

清晰翔实的繁多图景若在我眼前复又重现!

啊,届时他们尚可于普天之下自由来去,

目见盎然绿意,耳听活水流淌,

萌芽树梢下缤纷百鸟啁啾相迎。

尘世君主欲使鬼蜮伎俩与

卑鄙行径令二人踌躇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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