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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说了什么？”梅拉·纳芮蕾面色憔悴，“我的爱，这里只有我们，只有你和我。”

熊熊炉火从石质龙首的眼、鼻孔和嘴里喷薄而出，呈现出靛青、墨绿和珊瑚的斑斓色泽，将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朦胧而奇异的光晕。帕伦纳因面朝绣有选民欧娜法与克列尔格瑞传奇事迹的浮光流影的华丽挂毯，陷入沉默，未予回应，犹如被不可抗拒的咒语定足束缚。蓦然间，梅拉听到遥远的北方传来阵阵声响——这声响嘈杂、无序而喧闹，犹如成百上千乃至不可计数的声音汇聚而成的涌流。她听到急促而慌乱的走动与跑动的声音，听到车轮转动的刺耳噶吱声与劈砍木材的钝响；她还从中辨识出更加令人不适、令人烦躁的音色——由孩童不间断的尖锐啼哭与诸多惊恐而刻意压抑的啜泣构成。自从被迫来到这座尘封已久、几被世人遗忘的古老城堡，聆听这道旋律便成了她每天无法摆脱的一部分。每次听到这些声音，女弓手心中盘亘已久的疑惑、担忧和恐惧便会加深一分。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我的爱。”她继续说，“不论何种苦难，我们都会一起承受。”

回答她的是漫长压抑的沉默。

“他提起不提其名者，”半晌后，帕伦纳因终于开口，犹豫而审慎，“提起安督瓦瑞斯。”

梅拉·纳芮蕾的瞳孔因这个名字骤然收缩。

“他已彻底败亡，”她佯作镇定，“其酝酿的邪恶也一并消散无踪。”弓手不住揉搓手指。“他曾给我的精神与身体蒙上难以根除的痛苦阴影，强大又自负，然绝非独一。我们岂非曾遇到过众多与之同样难以揣测、乃至更棘手凶险的对手？我们岂非战胜过力量威能不逊神明的恶魔与魔鬼，并斩断困扰束缚我漫长时日、由漆黑恶意熔铸的黑暗锁链？我们曾直面深渊之地盲目游荡、凡人不慎注目便会登时心智瓦解溃散的庞然巨影，得观那些远超任何凡俗物类思维之极限的超然存在，其只需心绪意念便可将整个世界霎时化作微渺云烟。我们决意不提提名非是缘由恐惧和畏怯，而是出于对邪恶的憎恶、痛恨与蔑视。”她轻声催促：“继续吧，吾爱，告诉我那道毁灭的影子说了什么。”

帕伦纳因纹丝未动。

“他提起安督瓦瑞斯，提起安督瓦瑞斯异乎寻常且悠久古老的出身与血脉，提起他所拥的超然禀赋智慧，还有与生俱来、卓越无匹的力量与魔法技艺。他提起让曾我们的长途跋涉之路遍布凶险、厮杀与鲜血，给我们带来无法由时间淡退的痛苦、不幸以及无法释怀的仇恨之人，提起我们誓要忘却其罪恶名讳但徒劳无功，他提起遍布各处且俯拾皆是的混沌、腐化与恶意，提起我们过去遭受过的、所有耸人听闻且凶险致命的阴谋和诡计。他说，一切邪恶与罪孽的根源非是正义微渺衰微，而是恪守底线的我们自身弱小无力。”

炉火静默地燃烧。女弓手紧抿双唇，交叠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膝头，她看向映烁着魔法弧光的洁白墙壁，聆听着远处接连不断传来的嘈杂声响，哀婉、忧郁且难掩悲伤。菲拉密德碧的前任使者蹙眉瞥视挂毯上的欧娜法，后者则自翻涌起伏的滔天波峰间皱眉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