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予眼里锋芒毕露,“这是当年谁也破不了的局。”
“你能解开这盘棋?”
柳时予不置可否,“小爷的前程,您老瞧着,我怎么为他一步步铺出来。”
蔡京华登门拜访,是在三日之后,他见到了柳时予,颇有些怨怪地说道,“柳公子,你可让老夫好找啊。”
柳时予请他上座,“大人这话小人可不敢当。”
蔡京华拿眼斜他:“还说不是,上元节我瞧见你在清坊船上,怎么叫你都不应,还被众人看了笑话去,这事你欠我的,怎么都得还回来。”
那神情绝了,活像个老小孩讨糖吃。
“大人莫不是认错人了,有这种事?”
蔡京华乐呵呵地活像个弥勒佛,他凑近了柳时予,小声道,“那昀王妃的画像,是你画的?”
柳时予打诨道:“蔡大人不妨上街走走,满街的古玩铺子,哪个师傅不说这王妃是他画的,我可没这份闲情,去凑这个热闹。”
“那人也不上清坊打听打听,是谁画的不就知道了么,说什么都信,那些个以讹传讹的都是蠢材。”蔡京华扬起眉毛笑,又凑了过去,“柳公子落笔之细腻,确有经老先生的遗风,要知道经老先生的画作,那可是天下一绝,世间唯有柳公子能得先生真传,我最是不会看走眼的。不过眼下倒有一事,望公子成全。”
“大人不妨说说,究竟是何事?”
蔡京华干干搓了搓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元月十五,颐城近郊死了三个波斯人,都是一剑封喉毙的命,凶手到现在还没有下落。”
柳时予吃惊不小,茶水端在嘴边,硬是给盖了杯盏放回桌上,“还有这事?”
蔡京华为他细细道来,“那三个波斯人可不是什么商人,都是波斯殿下的近侍,一等一的高手。按说这波斯殿下作为质子,禁足于我朝,眼下出了事,移交府尹查办便完事了,不知此事怎么传到了皇上耳里,他颇为动怒,责令大理寺督办此案,力争十日之内缉拿凶手。我侄儿身为大理石少卿主管此事,几日来急得头发都白了。”
柳时予面上关切着,心道哪有这么要紧。
“正好那天是上元节,灯火不夜天,有人在周边巷子里见过一个黑衣人,戴着斗笠,瞧见了他的几分相貌。”蔡京华眉眼笑笑地看过去,柳时予勾一勾嘴角,心下了然,总算明白过来,他找自己所为何事了。
“凶手将黑衣、斗笠扔在了巷子口,换了便装上了御临街。要知道西沭河沿岸站着的闺秀女子,个个守着盼情郎,那男子身高八尺,在人群中也是极为出众的,他虽说是蒙着脸,但总有人记住了他的眼,再说巷子里还有人见过他几分相貌,到时候再依葫芦画瓢,画出他的样子来,不信捉不了这个人。”
柳时予点头道,“蔡大人所言极是。”
蔡京华缓了声道,“难就难在,找谁去画这一双眼睛,让人一下就想起他的样子来?”他小眼睛贼亮地看过来,“我这不想到柳公子了。”
柳时予顾虑地看向他的右手,动一动,隐隐泛痛,“蔡大人,实不相瞒,小人不小心伤到了筋骨,这手怕是连笔都拿不稳了,大人还是另找他人罢。”
蔡京华一听这话急了,“柳公子可千万别推辞,既是有伤在身,那便养伤要紧,三日可好,三日后我再带人登门拜访,到时有劳公子费心了。”他一抬手,随从马上拿出一个洒金丝绸盒子,端放于案桌上。
“此乃老夫多年私藏,应当物尽其用,今日赠与公子,还望公子笑纳。”蔡京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纤身狼毫笔,笔端圆润饱满,色泽透亮,笔杆为黑檀木,打磨细滑,握持处刻有细纹,一看就是支好笔。
柳时予心念一动,面上推拒道,“蔡大人,这万万不可,我可不能耽误了破案时机,还望您老收回。”
“十日之内破案,还有的是时间。老夫告辞了,他日再来拜访。”
“蔡大人,这笔过于贵重,小人可承受不起。”柳时予没来得及还笔回去,蔡京华摆摆手,转身大步出了门。
柳时予亲自将人送到大门口,目送马车离去,她回身一脚跨进了门槛,丹青紧随其后,不无担忧地道,“小姐,你的手伤成这样,还怎么作画?”
柳时予没工夫搭理她,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他提笔写下一封信,用封纸封好,递给丹青,交代道:“将信交给渡口的老余,让他把信送到施明庵。”
丹青见他神色极为端凝,不敢耽搁,匆匆送信去了。
柳时予透过木窗,看见外面变了天。北疆之外,最近的邻国就是波斯,有人动了波斯,这盘棋就要盘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