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箱奁,取一把红木梳子,风四娘对着明黄的铜镜将头发一梳到底,发丝顺到手心,精巧地盘出一个堕马髻,用银凤金钗别在她的发髻上。
“柳姑娘耳垂圆润饱满,一看便知是有福之人。”
风四娘手上一支眉笔,点着螺黛细细地描她的眉形。
柳时予对着铜镜轻蹙眉头,风四娘指尖下的眉笔一松,顿了下来,她瞧着铜镜里半妆待修的人,问道:“姑娘怎么了,四娘哪里画得不好?”
柳时予叹了一声,“四娘,你可把我画成青坊的明媚女子了。”
丹青上前细细地瞧了一回,掩嘴吃吃在笑,可不是么,她家小姐眼线轻施脂红,柳眉扶风,眼波顾盼间春晖无度,最是女子的娇俏模样。
风四娘捻开香饼盒,沾上脂粉,给两颊抹上,“这才是姑娘家该有的底子,说白了,你终究还是个美人胚子。”
“难得四娘为我上妆,四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云釉得以陪侍昀王左右,深得昀王欢心,说到底,我欠柳姑娘的人情还浅了,姑娘要是信我,听我一句,以后说话就不该是那男子般随意。”
柳时予:“四娘教诲的是。”
风四娘好歹是十几年的教养先生,有的是诲人不倦的耐性,“依我看,这是柳姑娘第一次上红妆?”
柳时予没说话,丹青倒是在一旁应了,“这是小姐头次上红妆。”
“姑娘此次赴宴,难不成举手投足间还是那男子的做派,叫人看了笑话去?”
柳时予:“难不成四娘忘了,我笔下那些女子的风韵?我厮混青楼这么多年,早把那些媚眼姿态烂记于心,四娘放心,我再不成体统,也不会叫人小瞧了去。”
“到底是赴迟府老太太的寿宴,见的都是名门贵女,世家大族的太太们,我说柳姑娘多听多看少言,自是不会错的。”
“依四娘的话做了,我管了自己,管得了别人的冷眼流言吗?”
风四娘好看的远山眉深锁了起来。
柳时予顾念出声:“四娘与家父可有交情,为何对我如此关切?”
风四娘见笑地深了眼角的鱼尾纹,“我一介青楼女子,怎能与左丞相识?倒是柳娘偏好听我的琵琶曲,与经相见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