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约翰去了那个东方人开的超级市场。妮可要我善待自己。约翰想吃五香牛肉,蒜泥猪爪,韭菜炒鸡蛋······牛肉很贵,以前我们只在降价时买点肉糜,包饺子吃。韭菜更贵,是鸡肉的几倍,嘿嘿,现在不看价格,都买了,还买了一瓶糊涂酒、两瓶状元红,扛了一包中国五常珍珠大米回来。把东西从手推车上卸下来,一袋一袋地装入后车箱,约翰喜形于色。多年以来的难民心理正在土崩瓦解。歌声从喉咙口滑出来,约翰把车窗摇下,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给自己打拍子,一路唱回家。声声追逐秋风秋云,字字挂上浓浓秋景。约翰我,今晚将,手持酒盏,痛饮到醉。
约翰兴冲冲地拎着白色食品袋进了底楼,有的扔在水池里,有的放入冰箱中。然后取出两个大锅,一个煮牛肉,一个煮猪爪。约翰没有忘记打开抽风机。听见机器嗡嗡作响,约翰给了它一巴掌,愤愤地说,你这个讨厌的东西,害得我和米娅吵架。
约翰解开了绑韭菜的铁丝,一根一根地整理,撕掉黄叶,切去老梗······
没有人下楼,难道米娅还在生气?约翰把豆腐干切细,给冬瓜去皮,洗干净韭菜。这是怎么回事?今天为何如此安静?听不见珊珊的声音,难道她们都出去了?
我洗了洗手,往围裙上一抹,走到楼梯口。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突然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约翰像侦探似的,身体贴着墙壁,轻手轻脚地往上走,同时把耳朵拉得像兔子一样长。哈哈,太好了!楼上毫无动静。书房和珊珊的房门都开着,里面没有人。夏华夫妇的睡房在顶头,门掩着。约翰转身从走廊底倒退回来,上前握住房门把手,深呼吸定定神,非常缓慢地推开了房门。窗帘合着,里面像山洞一样黑。约翰正想找电灯开关,忽然想起楼下炉灶上两个大锅,可不能把肉给煮糊了。撤退撤退!约翰用短跑的速度,跑到楼下,转了小火,再悄悄地上去,直奔那间大睡房。
站在门口,约翰犹豫了一下,是开灯好?还是拉开窗帘好?还是拉开窗帘吧!万一外面有动静,容易看见。约翰借着门口的一点微光,摸着黑走进去。地上有什么东西被我踩着了,又踩着了,不管它,一口气走到窗前,打开窗帘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先入目的是满地的衣服。什么都有,胸罩,内裤,袜子,背心,浴巾,鞋子。第二眼是凌乱的床边柜,画报、杂志堆成小山,把台灯埋葬在里面。这还不算,柜脚旁的地毯上也是东一本西一本,好像败兵残将从山上被赶了下来。
棕黄色的藤制家具靠墙立着,大橱,衣柜,连床架子也是藤条编织而成。床上盖着紫红的丝绒床罩,约翰掀起床罩的一角,看到里面是湖绿色的枕套,这张床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好像陈列品似的,铺得有棱有角,平整陈寂,没有动用的痕迹。约翰本能地把地上的东西收起来,想把它们堆在角落里,刚刚捡了一个胸罩,马上改变了主意。约翰是窥视者,哪能掉以轻心?弯腰站起来,目光正巧碰上了对面墙上的一幅巨大照片。镜框很豪华,四角都有雕刻的立体花纹。约翰站在大橱旁边,对着雍容闲雅的夏华夫妇微微一鞠躬,心里说:打扰您了,女主人!照片是黑的底色,高坤穿着白色的结婚礼服,胸前抱着一束红玫瑰,花朵遮掩了她袒露的前胸,把她从艳丽中校正了回来,让人感觉到她内心的甜蜜。四周墙上都是她的艺术照,非常商业化,没有一张超过巨幅的结婚照。
她穿一年四季的服饰,婀娜纤巧的身材,令人销魂落魄。她的发型也根据季节而变化。春天齐肩,夏天盘上头顶,秋天编成粗粗的辫子,冬天是卷曲的长波浪。约翰不由地感叹起来,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啊?随时都可能被别人抢走。
打开大橱的门,看见里面挂满了时装,色彩艳丽,光芒四射。还冲出一股扑鼻的香气。约翰拉开衣橱的大抽屉,里面理得井井有条。上面两个小抽屉装胸罩、袜子,下面三个大抽屉,第一个装内衣、内裤,第二个是睡衣,底部那个拉起来沉甸甸的,里面都是文件。啊,这就是我要看的东西高坤夫妇的写真集。约翰在打开以前,先往窗外看了看,不见任何动静。于是坐在地上,一页接一页地翻着看。夏华夫妇当真是一对事业强人,今天高坤终于洗尽铅华,当上良母,但是,昔日的风采和神韵犹存,男人不会放了她。关闭了抽屉,站起来走人够了,够了,牛肉、猪爪都煮烂了,我喝美酒去也。
下楼的时候,天全黑了。约翰不禁心里沉重起来。她们到哪儿去了呢?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约翰坐在餐桌旁出神,盼望着电话铃响起来。
楼内静得出奇,只剩下了厨房里冰箱的制冷声。冰块自动倒出来的时候,“咣当”的一声竟然惊得约翰一个哆嗦。等到8点半,约翰感到肠胃空空,软弱乏力,却没有吃的愿望。牛肉和猪爪都冷了,约翰把它们捞出来,去骨切片,装进食品罐子。我装了一碗米饭,淋了一勺牛肉酱汁,什么菜都没有吃。
约翰给尼可打了电话,妮可说
你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