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老三又看着甘愿为奸夫赴死的妻子，悲不自胜，手颤抖得将铁锹哐啷一声丢在地上，他颓唐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着头痛哭起来。

两名村民连忙跑过去将刘医生从地上拖起来，送出门去……

……

方天旭坐在自家门前的大树底下点燃一根烟，望着寒陋的房顶上的枯叶卷落在泥巴地上翻滚挣扎。

他妈王珍走过来说：“天旭，许媒婆又给你介绍了邻村的一个姑娘，未婚的……”

“是瞎子还是瘸子？”天旭冷漠地问。

“不瞎不瘸，只是小时候被拖拉机的摇把打了头，脑子有些……”

“那就是傻子！”方天旭依然无动于衷地抽着烟。

王珍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表人才，如今也只能方枘圆凿，旷夫低就，说：“天旭，方家就你一个孩子，我们……就只有这个条件……”

方天旭丢下烟头狠狠踩了几脚，说：“自己不把自己当人，别人也会轻贱踩几脚。”

说完便朝山后的卓茂德家走去。

卓茂德家两层别致的小洋楼在乡村里也是相当耀眼的存在，院子里两只拴着铁链的大狼狗见到衣衫破烂的方天旭就扑过来凶狠地吠叫，铁链也被拉扯的哗啦响。

方天旭后退几步，大吼一声：“狗仗人势的畜生——”

卓长斌闻声从里屋走出来：“天旭哥来了！”

又连忙去驱赶两只狼狗。

方天旭又见门口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容颜俏丽的年轻女子。

卓长斌介绍道：“天旭哥，这是我女朋友张莹莹。”

“天旭哥，进屋坐！”张莹莹热情地邀请。

“不用了，你爸在家吗？”方天旭问。

“我爸在桔园剪枝。”卓长斌说。

“哦——”

方天旭转身便往后山桔园走去。

百亩“茂德桔园”连绵卓家和方家的两大山头，寒冬腊月的桔树仍是一片葱绿繁枝。

方天旭在桔树林里找到的卓茂德，他带着白色手套正仰头跪在地上剪着枯枝，头发也被树枝挂的乱七八糟，一声破旧的衣衫落满碎渣，根本没有一个大户老板的气派。

“茂德叔——”方天旭喊道。

“天旭来了，最近忙不？要不来帮我剪枝，一天两百，那些老家伙我都不敢交给他们干，说也说不懂，搞不好就把我的枝干剪了。”卓茂德说。

方天旭走近些，说：“我准备把我家的房子翻新一下，想找您借点钱。”

“说借就见外了，翻新房子我资助你家一万块，不用还。”

“一万不够，我要十万。”方天旭说。

卓茂德停了手，脱下白色手套揉着满手的老茧，看着方天旭，说：“天旭，你别看我这么大片桔园，灌溉，养护，采摘，人工……都是不小的开支，我一个农民靠天给点饭吃，几年都赚不到十万块，现在还欠着银行的贷款呢！”

“那也好过我在狱中浑浑噩噩七年。”方天旭说。

卓茂德走过来与方天旭并排坐在林间地上，说：“你年纪轻轻在狱中等闲了七年光阴，确实不易，但我当年也帮你交了罚款，你家这座山的租金我每年都按时给了你爸妈，况且，你爸妈这些年在我桔园干活，我从未亏待过他们，你说老叔我还不够意思吗？”

“茂德叔，当年是您要扩展桔园规模，伪造批条，骗我与您一起砍伐了我家的林木，最后却是我一个人去顶了罪，我这七年换十万块钱，不过分吧？”

卓茂德掏出烟盒递了根烟给方天旭，自己也点上一根，眯着眼睛抽了半晌，说：“按说，确实不过分，这样吧！我给你五万，以后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行，十万，少一分都不行，您好好考虑一下……”方天旭将烟头扔在地上，起身离去。

卓茂德呆坐在地上，任凭林风揪扯着他的头发左右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