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在宽敞明亮的院线里观影体验完全不同的是。

当你忽然遇见最近噱头极大，豆豆评价极高，票房卖座到了不用花钱就有各种渠道送票的一部神片，可偏偏自己最近的时间不允许，或者因为你是条单身狗，而无法或者不愿意独自去电影院一睹为快，只能咬牙用微微或者宝宝上面，穷搜的零钱或花呗支付高达五块钱的观影费，选择在家里的电脑甚至更惨一点直接用手机观影的时候。

哪怕你在观影前，同样极有仪式感的准备好了爆米花、冰镇可乐甚至烤肠，然后庄重严肃地坐在电脑前面，却在只看完开头的十几分钟的时候，就有些悲催地发现，自己大概、可能、绝对是买了一部烂的不能再烂的片子，虽然一样不能退票，但还可以开心地加入瀑布般弹幕刷屏水军一般……

然而杨禅现在连加入水军弹幕的资格都有没有，反而只能老老实实地观影。

这就是非常值得差评的一件事儿了。

当然，评价系统自然也是没有的。

大量的郁闷、恶心、闹挺、沮丧、懊恼、后悔、不甘、愤怒、恐惧、惊讶、操蛋甚至痛哭等等典型的负能量的想法，偶尔夹杂着一点点隐隐抱有希望的念头，好似40层大厦的一楼下水管因为某个意外，被高空落下的水锤瞬间击破，并瞬间在你面前当场爆翔一样疯狂刷新弹出……

是的，杨禅至今仍清楚地记得。

当其中某个念头，以接近超音速的频率，骂到第一千两百二十六次的时候，他本来固定不动的诡异视角，忽然不知怎么就微微地转动了一下。

而当这个经过变化的视角中，有些意外亦或是有些指向性地出现了时钟的那个刹那，杨禅又忽然有些悲哀的意识到了一点……

或许是自己的身体对麻药的耐受力不足，又或许是自己的脑海里本就有着某种奇怪的希冀，自己的脑瘤手术貌似足足进行至第四个小时的尾声阶段，才使得身体彻底失去了呼吸的力量，呈现出如今这般介乎死亡的状态……

当然，从医学的角度上说，这种刚刚失去呼吸的状态，还不足以完全称之为死亡！

说脑死应该也不够确切，因为自己的意识起码还是十分清晰的！

哪怕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诡异视角拥有的意识状态，接近无限闹鬼的恐怖片观影模式，但杨禅确信、坚信，目前应该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时间，来给自己进行及时的抢救！

“洪教授，救命啊！”

“护士妹纸赶紧动动手，不要总去挠你胸上面的小蘑菇了啊，那是肉眼看不到滴……”

“诸天神仙，玉皇大帝、三清道祖、上帝、真主、阿弥陀佛……谁能开开眼，赶紧救救我啊！”

“我上有六十多岁的老父老母，下有两个月的女儿嗷嗷待哺……”

“除了小时候太淘气，年年鬼节都去二道河两岸踢两遍长明灯，后来这些年就再没干过什么折损阴德的事情了啊……”

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

拜高速转动和不住发散的各种念头所赐。

杨禅那颗彷佛被亿万匹草泥马在上面驰骋而过的心，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好像奥迪A8发动机启动时飞转、抽插及呼啸后，终于变得稍稍平静了下来，不单有心思在某个念头中自嘲起来，更有时间乃至某种怪兴趣，去观察起来周围的情况，同时也仍不忘监控着自己身体如今的状态。

整个手术室里，在他的视角中处于一种静默而又十分忙碌的状态之下。

微尘依然无处不在，所有人的身上都依然蘑菇和微尘起飞，肉须与手脚共舞……

好像动物世界里的微生物世界专场，在短短的刹那之间，就呈现出饱满的生命绽放和萎缩及死亡的循环……

而当杨禅将视角向内转动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如今的状态，已经变得好似一团淡淡的白色雾气，奇异而又寂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好像这些年在点娘看的那些修真小说里的鬼魂，都没有老子现在这么抽象吧？”

杨禅的某个念头再次飞速转动，随后就被某个再次闪过的念头吸引，有些木然又隐隐有些恐惧地专心看着自己，一具冻猪肉一样苍白，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的身体……

那个猴头菇上的人面愈发清晰，看起来与自己竟然越来越像，眼见原本还模糊的五官轮廓，都好像吹气一样在微尘的刻意描绘下，愈发地变得像模像样……

“面部五官表情僵硬，全身肌肉紧绷，偶尔还会出现微微的痉挛现象……”

“猴头菇上的五官除了眼睛，耳、鼻、口都很清晰到位了，比3D雕刻机雕得还精准……”

杨禅躺在手术台的身体，几乎陷入完全静止不动的状态。

除了主治医生洪教授状态冷静之外，其他负责抢救的医生和护士们的表情看起来则愈发有些紧张，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医生，好像正在大声嘱咐护士们在氧气罩上加装辅助呼吸机，并用他看似文弱纤瘦的手掌，紧急对杨禅实施心肺复苏的急救……

说是心肺复苏，实际上就是一掌垫在胸前，一拳一拳地落在手背上通通猛捶……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怎么感觉这个状态竟然还似曾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