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停了一架步辇,皇帝身边的李荃在一旁和着热气搓手,亲自候着。
见章望西出来,他急忙迎了过来,他深知这次迎接的主儿可是这十几年来的第一人。
“恭喜章少主,以后锦绣前程,光明一片。”李荃恭恭敬敬地行礼祝贺。
“皇上特意派八宝盘龙轿来接少主,这可是所有王侯子弟中从未有过的恩荣呀!”李荃嘿嘿一笑,皇上得知鸟荐宫这位饮酒的时候,他从未见过皇帝这样高兴。
章望西踏上轿辇,八个小太监晃晃悠悠抬起来,向千机阁走去。
沿路的雪不知何时已被扫尽,宫墙黄色琉璃瓦上的白雪迎着晨光折射出清透的光芒,几只胖胖的小麻雀停留在上面叽叽喳喳。
章望西远远看见从惠宁宫跑出一个妇人,仓惶无措。
头发也没好好梳理,匆匆从门口跑出,却跌在了雪地上。头发上沾满了雪,藕粉色的衣裳也被打湿,她却马上重新站了起来,向鸟荐宫跑去。
轿辇转了一个门,李荃终于看见那个妇人,他没好气的咂了下嘴。
“晦气!”
章望西问道:“李公公,这个妇人是谁?她为什么可以私自闯入鸟荐宫?”
李荃换了副嘴脸。笑眯眯和善的回答:“她呀,是太后娘娘。十年前向皇上请愿服侍太上皇身边,皇上念她可怜,准许她可以自由出入鸟荐宫。”
太后?想必,就是她一直陪在太上皇身边,才能让一个废人留有最后一份干净体面。
那么,她就是如绎吗?
“章少主,千机阁到了,还请您下轿。”
小太监缓缓将肩上的撑杆放下,随后低着头,退至一旁。
章望西的思绪被拉回,他扶着李荃的手下了步辇,抬头望着眼前的“千机阁”。
以前,他只听父亲提过千机阁。千机阁连着朝殿,大臣们通常在这里等待上朝。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这个连接着权力与荣誉的地方。
他进门,那群少年原来也早已等候在这里。
那个麻布青衫少年,站在一旁,定定的望着窗外远方。
他转身向李荃道谢后,步伐轻快的朝那人走去。
麻布青衫少年也发现了自己,他却不说一句恭喜祝贺的话,只是说:“你看到那片荒湖了吗?在这皇宫之中,竟然还会有如此破败荒凉之地。”
章望西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湖。只是这个位置偏僻,望去的方向也是宫中少有人迹的东南方向,也不足为奇。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到千机阁。”
麻布青衫少年转头看着章望西,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吗?我父亲从来没来过千机阁,他十八岁考取功名,今年已经六十岁。”
太阳终于完全升起,将皇宫的宏伟彰显得更磅礴。
可唯独那片荒湖,即便是阳光打在冰面上,却也泛不出一丁点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