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受了冰雪冻,浑身冰凉润湿。
“你从母后那里回来没打伞吧...”卫无虞故作轻松的说着,他顺手环绕抱着如绎靠在了床柱上。
如绎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肩头渐渐被打湿。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他晕晕沉沉的抚摸着如绎的头发。
“可是这次你不能怪我了,那个孩子,是章家的孩子。”说到这里,一直低着头哭泣的如绎也抬起头来看着卫无虞。
卫无虞一笑,脸上干瘪的褶子更加明显。
“他长得很好,学识很好。心性单纯,至诚至赤。”说完,他望向了窗外,屋内的烛火一直很暗。
升起的太阳却将屋内照的亮堂堂,卫无虞虚无的看着那轮明日,“如绎,我已经好久,心里没有这么透亮过了。”
如绎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却仍旧不激烈,在这深宫多年,一切的身不由己都必须克制。
“你怎么能喝下去,我知道这都是为了...但是我该怎么办才能留住你?”她浑身颤抖着,如果嬉笑怒骂都成了囚徒,那么眼泪便是是最自由的。
卫无虞举起手,用手中的白手帕轻轻拭去如绎脸上的泪水。
“不哭了,你知道,我怕你哭。”这倒是真的,年少之时,他不懂女子心思,做事如同莽汉,总是惹得如绎不开心。他生来不怕任何事,却唯独怕如绎掉眼泪。
可是他许久不曾见过如绎掉眼泪,今日实在是让他感到与天地同悲一场。
屋内越来越亮,卫无虞却感到越来越无力,即便他还想多抱一抱怀中的这个女子。可是他的手还是松开了,搭了下来。
如绎突感卫无虞松手,失声痛哭,却依旧抚摸着他那张脸。将自己与他靠近些,贴近些,这样,慢慢沉下去的温度就会走得慢些吧。哭声悲恸,她谨言慎行多年,这次实在是将多年来的所有交杂的情绪全部付之一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
如绎轻呼:“无虞,该起床了。今日我做你最爱吃的冰糖奶酿好不好?”怀中人似乎真的没了生机,她才终于醒过来,原来一起都是真的。
“卫无虞,你怎么能弃我去?”她厉声试问,眼泪滴在怀中人的衣服上。
不过马上又改换成温柔的笑容,“不过不要紧,我莫如绎永远跟随你。”
她在桌上寻到一把小刀,很好,这是无虞木雕时用的小刀,锋利无比。
她深情的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卫无虞,她帮他盖好了被子,一如在这深宫中无数个夜晚一样。
“你对不起我,我也对不起你。没了你,我也撑不下去了,我还是没能帮你...”她无语凝噎,“罢了。”
手中的小刀往脖子上轻轻一划,她突然想起当年和卫无虞一起在书房研读汉书时,两个人一起感叹楚霸王与虞姬的爱情故事。
可是今日,却不再是一场戏,虞姬虞姬奈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