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休,林彩萍干脆抱住了他整只腿,嘶哑着说:“彩萍在此等了您如此之久,只求大夫能够秉着救世爱人之心发发慈悲!救人积德!请救救我爹爹吧!”
那大夫怕也是急了,两脚一并一踢,瘦弱的小身躯在门口滚了三圈,林彩萍肩上破损的青衫露出的雪肌已然青紫,她吐了口混着血丝的唾沫星子,浑身颤抖,却还是断断续续的说着:“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爹。”
‘真是晦气!’撇了眼自家门口半死不活蓬头垢面的女人,心底毫无涟漪,淡淡的开口:“你也别求我,医馆有医馆行事规则,我们已经上门多少回了!为了你那块病死的老爹也不知用了我们多少的灵丹妙药!我们也是做生意的!要救你爹,等还清了我们医馆的债务再说吧!”
语罢,朝着刚起身的小厮吩咐道:“今日关门!等那女人走了那点盐来撒撒!晦气!”
清卒一声,德高望重的大夫转身离去,那装模作样的白玄衣被吹的作响,在匍伏于地的女人眼中,却是显得如此嘲讽.....
艳光焦灼,倾洒于地,晒化了女人布衣依附的寒雾,独剩还残留的液珠。
两行清泪滑落。
饥寒交迫,遍体鳞伤。
小声的讥讽,嘲讽的目光,如同冬夜凝冰的毒针簌簌刺来。
继续委曲求全也无济于事,林彩萍颤悠悠的撑着红柱站起身,想回家看看爹,回头间,却被迎面而来的铜币砸了个眼冒金星!
无力的身躯又是一阵剧烈的晃荡,接着,眼前一黑,直直朝后倾倒,却不想,熟悉的疼痛与冰冷触感倒是没传来,一双不安分的滚烫手臂却紧搂自个儿腰身!当下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小娘子你也别难过!今儿从了本少爷少爷我就大发慈悲给你找大夫救爹!”污臭的口气扑鼻,陌生气息洒在耳边,引起阵阵颤粒!
林彩萍哪受过这种侮辱!纵然未婚先孕声名狼籍,除了那人外也是洁身自好!
当下心惊,下意识提脚,用不知哪来的气力就朝着身后猛的一踹!
惨叫!
响彻云霄!
就着余光,林彩萍看见滚落的登徒子身着不菲绸服,一手捂着腹部,白色衣袍竟已见血,她一愣,疑惑方才自己有用这么大力吗?眼尖的撇到他腰间悬挂的玉佩,却是心底一突。
那吸收阳光的晶莹玉佩,浑然通透,飞鸟缠枝,可不就是江南府二少的标志!
林彩萍一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勾勾的盯着面容涨红直喊救命的执挎少爷,想要脚底抹油跑路,何奈围观的群众把门口堵的水泄不通,站在高处俯视,黑压压一群人,皆是来看热闹的。
哭喊的少爷已被热心人送进医馆,正午骄阳,晒的林彩萍头晕目眩,说不准到底是热的身体不适,还是被群众的夸大其词所吓。
好事者从不怕等,只为不错过那何时发生的好戏连连。
可惜,即使把那医馆门口围的像个唱戏的戏台,那远近闻名的林彩萍也以准备待续,这寻闹者却迟迟不来。
“哎我说,这二少爷怕不是转性了吧,被个婊子当街揣出血居然还不报复!”一男人挡着骄阳,仰天遥望。
“谁知道啊!估摸着是伤势太过严重了吧!那少爷的暴脾气要之后不去寻仇!我便把头给你切下来当球踢!”
“哎哎哎!看这阳天的!一群人闲着无聊不去干活在这看什么婊子哭啊!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散了散了.......”
有人起头,三言两语间,扫兴的人群轰然分散,也就在这一瞬间,林彩萍又是沉重的重叹一口气。
倐的自远方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微风拂枝,带来些许冷意,银光一闪,在林彩萍愣神间,满当的重物重重的砸向她脑袋!
比起那铜币,这次却是真能把她杂个眼冒金星!当下就晃荡两圈再次倒地。
恼怒的抬起头,却被眼前的一抹金光晃晕了眼,震惊之余,不出所料的低头一视,那被随手丢在路边泛着银光的重物,可不就是她盼望已久的银锭子!
多半又是哪个爱凑热闹的大户人家,一时慈悲甩下的小钱罢了。
粉衣侍女淡瞥一眼,含着嘲讽与不屑,朝着遮盖严实的珠帘恭敬一鞠手,又对着壮汉轿夫挥挥手,软轿一行浩浩荡荡的向着远方启程,独留尾后卷起的尘埃落叶,却是呛的街边游荡的小黑狗打个喷嚏,凝露般的水珠眼泛着秋波,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起身离去的陌生女子。
缓缓迈步,一抹奇香顺风直充湿黝的黑鼻,用力地左闻右闻,却是被地上的一抹光晕了眼,倐的,怂嗒的两耳直立,叼起那会发光的硬石头便朝着侧方吹哨者跑去。
黑狗乖巧的蹲地奉承,毛茸茸的尾巴来回摇晃,那人却是朝着它嘴边一张手,捏着掌心的银锭,墨眸望向早已远去的浅浅背影,秀眉轻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