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三月十七,窗外一轮圆月如晶莹玉盘搬悬挂在苍穹中,清亮的月华自遥远的天际畅然泄下,夜凉如水,徐徐清风拂过,拂过了园子里开的娇艳欲滴的曼陀罗花,粉紫嫩黄的花瓣迎风而落,四周静谧清幽,氤氲着一股朦胧神秘的气息。
突然,一物夹带着风声迎面扑来,皇甫恪偏头让过,那物“啪”的一声打在墙上,滚落在地上,他凝神望去,见一个黑影迅捷无比地从墙头跃了下去,他不想惊动母亲和二娘,于是顺手从墙上抽出弯刀,扒着窗户,翻上屋顶,几个起落,已窜至墙头,一跃而下。
浈阳长公主与皇甫恪住的是这所四合舍里最好的北屋,离院墙甚近,皇甫恪翻出墙头后,就来到了宅子外面。
皇甫恪拉起长袍的一角往腰里一塞,贴着墙壁缓缓地前行,那人的脚程好快,皇甫恪刚翻下墙头,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皇甫恪沿着墙壁走了一会,并没发现那人的踪迹,虽然心有不甘,也无办法,只得先回去再说。
正要翻上墙头,忽然,对面破空声中,又飞来一物,皇甫恪微一侧身,那物“啪”地打在他身侧的墙上,这次他看的清楚,原来那物是块小石子,那人就在对面不远处的树上,藏在枝丫间,见他盯着自己,又纵身向前跃去。
皇甫恪这次却没动,看情形,此人是想引自己出来,才一次次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迹,可是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是想把他引开,好方便对宅子里的人动手,如若是这样,他到底想对谁下手,母亲还是二娘?
想到这,皇甫恪不再理会那人,翻身跃上了墙头,准备回去,却听对面树上那人说话了:“怎么要走了,怕我是在使调虎离山计吗?你放心,我对这宅子里的人没有兴趣。”
皇甫恪浑身一凛,这声音清脆娇嫩,分明是白日里那个嘲讽父亲的人,遽然转身,瞪着对面那人,那人又轻轻一笑:“怎么,没胆子随我来么,那便算了。”
皇甫恪听他的语音中满含讥讽和不屑,又想到白日里他说的话,不由怒火上窜,想去看看此人到底想做什么,可又担心宅子里的众人,正自左右为难,肩膀上被人一拍,回头一看,竟然是二娘。
皇甫恪刚要开口,阴女荀道:“我都知道了,你若想去就去吧,宅子里有我,只是务必小心在意。”
皇甫恪“嗯”了一声,又道:“如此有劳二娘了。”跟着又跃下墙头跟了上去。
皇甫恪一路追随,虽然天上月光很是明亮,却也只是照得地上的路影影绰绰,浑看不清前面疾奔的人的身形,只是能辨清他身着白衣,个头不高,看似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些。
两人一口气奔出了三四里路,这一路奔驰,皇甫恪已隐隐觉得,对方的轻功提纵术不在自己之下,他无法追上那人,那人也甩不开自己。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前面那人拐进了一片林子,林子里落叶枯枝遍地皆是,一脚踏上,沙沙作响。两人一前一后,转瞬间便穿过了林子,来到了林子那边的一大片草地上。
来到此地,前面那人遽然刹住了脚步,背对着皇甫恪站在当地。皇甫恪四下打量,发现这里是平康坊一个有名的“鬼市子”,周围地势平坦,开阔旷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