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一把抓住那双在腰上磨蹭的手,后退半步,“我自己来。”
不料笙歌向前一步,贴近云晏,柔声刮耳:“晏郎君不喜欢小的服侍吗?”
云晏被这对水亮的杏眸盯得发毛,急忙挪开眼神,冷淡道:“你动作太慢。”
笙歌步步紧逼,手指盘踞在云晏起伏的胸口上,“晏郎君不觉得动作慢些会更有趣吗?”带着清香的气息扑向云晏的喉结,身体骤然绷紧。
此时,房外传来叩门声,是凌玉的声音:“主君,早膳已备好。”
云晏趁机推开笙歌,整理衣袍落座案侧,“进来。”
婢女将早膳端进厢房,一眼便瞥见笙歌坐在了云晏的腿上,亲昵地环着云晏的颈背。门口的凌玉咳了几声,婢女会意,匆匆离去。
木门吱呀,笙歌靠近云晏的耳廓,“晏郎君,小的来服侍您用膳吧。”笙歌端起桌上的粥碗,舀了一匙粥送到云晏的嘴边。
云晏抿开薄唇,吞咽下粥食,强颜欢笑道:“你也坐下吃。”云晏拍拍身侧的月牙凳。
笙歌起身落座云晏身旁,拂袖夹了一块樱桃毕罗送到云晏嘴边,“晏郎君,尝尝这樱桃毕罗。”
云晏握紧玉箸,目光盯住毕罗,缓慢扯开嘴角。樱桃毕罗含在口中,脸颊鼓起,云晏低首不言。
云晏拂袖夹了块蒸鸭,正在迟疑之际,笙歌倾身靠近蒸鸭,微微张开唇瓣。玉箸突然一抖,蒸鸭落案。
笙歌抬首看去,见云晏讪笑着说:“无妨,再换一块。”
接连抖落三块蒸鸭,笙歌无奈轻叹,握箸夹起一块蒸鸭塞进自己口中。待到吃干抹净,方夹了一块放进云晏盘中。
早膳过后,云晏派凌玉送笙歌回梨春园。送走笙歌,云晏掐掐鼻梁醒神,登上另一辆马车,往太子府方向行去。
甫踏进太子府,太傅刘观雾便迎上前,和颜问:“殿下可用过早膳了?”
云晏“嗯”了声,便阔步向书房走去。
刘观雾瞧见云晏神情不悦,本想再询问关于笙歌的事情,只得默然跟随其后。
来到书房,云晏落座窗边榻上。刘观雾为云晏斟茶,柔声道:“殿下可愿与微臣说说,今日又是何人惹怒了殿下?微臣好叫凌玉将那人绑来,打他个落花流水,给殿下赔不是。”
话音刚落,云晏终于展笑。云晏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八年既过,你刘散明都近而立之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刘观雾先是笑脸盈盈,转而认真道:“微臣只为殿下着想。何人敢伤殿下,微臣定是不会饶过他。”
“八年前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如今还不长教训吗?”云晏轻抿着酒,打趣道。
“八年前的半条命权当是微臣送给殿下的,微臣剩下的半条命,殿下若有需要,微臣可以随时奉上。”刘观雾拂袍,落座云晏对面。
茶杯落案,云晏收起笑容,严肃道:“散明,可有婧儿妹妹的消息了?”
刘观雾抿唇,面露歉然:“对不起,线索还是断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东方小娘子仍在都城。都城虽大,但以太子亲卫的本事,要寻一个人还是不难的。”
云晏眉眼低沉,暗淡的目光坠落杯中漾开的茶面,“这么多年,她应该早就长成另外一副模样了。”长指环着酒杯,轻轻地摇晃。
“苍天有眼,定会还给殿下一个安然无恙的东方小娘子。”饮尽杯中茶,刘观雾擦去嘴边的茶渍,满目真诚地看向云晏。
刘观雾眉眼微虚,转念问道:“容臣斗胆一猜,可是那名唤笙歌的戏子惹怒了殿下?”
云晏颔首,手指握紧茶杯,“先前我多次去梨春园请他到府上一叙,都被他借机推脱。岂料他昨夜竟突然答应,甚至主动讨巧。可见那戏子狡黠得很,恐怕需要再费些时日。母亲那边有劳你多担待了。”
“殿下放心,微臣卧薪尝胆,在所不辞。”语罢,刘观雾笑了笑。云晏笑着捧起茶杯。
“只是殿下……”刘观雾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殿下可有想好,待与东方小娘子重逢那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
眼底波光流转,云晏放下茶杯,只道了句:“待东方将军与詹将军沉冤昭雪,她自会知晓。”
云晏侧首,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外面。晨间的暖阳洒落在庭院中的那棵乌桕树上,青绿的树杈像一把展开的折扇,扇沿随风泛起阵阵金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