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不是要把这位师弟送上断头台,反而,在官府查案时,他本人和祖师庙还会提供万竹声不在场证明。
其实,如今的县衙完全没了威信,县令早就跑了,主事的是县丞,本地人。拿不拿县衙当回事,强势者全凭心情,使点银子捞个人自是不在话下。
但是在山门核实时,他会“照实”说,那天晚上师弟确实不在自己的房中。
如此这般,山门让不让万竹声活着,或者说救不救,都不再与自己相干。庙里没做好的事情,一切责任都可以推到不知检点、败坏名声的这位万师弟身上。
自己就可以带着高家的孤儿寡母和家奴回山门,拿到二十几年前山门许诺的好处和前途。
这随时都会送命的是非之地也就永远不会再涉足了。
可是,当他回到居所时,却发现自己常常佩戴的那块玉佩怎的都找不着了。他回想自己去高家时是不是戴在身上,记得下午就取了下来,是不是出发前习惯性的又戴上了,不能确定。
第二天上午,当他带着徒弟们赶在县衙的仵作前,来到高家做法事时,看见高升复被绳子绕脖,挂在那房间的梁下。
自己的那块玉佩却在高李氏的腰间闪动。
仵作到了勘验时,也没有从床下找到万竹声的那个物件。
此时,他已脸如黑炭,心似箭穿,除了迎合自寻短见的说法,已经别无他法。
是他自己亲手、亲口制造了这个关于邪祟的传闻。
但受益者此刻已经带着女人和功劳远去,留他一人在此火山口上煎熬,并且还要继续为他圆谎而劳心费神。
一腔怨怒之气,找不到可以发泄的人,只能让物什遭殃。
在一艘中型的载客船上,两位船家大力摇着桨,又是顺风,小帆被吹成鼓面,船行速度飞快。
船舱里,万竹声独占一席,慢悠悠不时啜一口米酒,心情十分畅快。
那天,他也是打算用出栽赃嫁祸之计,只要师兄惹上官司,山门的奖赏就不会有人分享。抽空去师兄的房间想取个物什,不料却如天助,师兄那块常用的玉佩像是在刻意等着他。
学猫叫爬树翻墙,那是使惯了的手脚,自是毫无滞碍。
妙就妙在到达高家时,人已经躺尸了,伤痕就在脖子上。
当他打算把那块玉佩放入床下时,发现了属于自己的物什,心中的疑惑顿时全部解开。
他略一思忖,觉得高家老爷上吊自杀比被人谋害更令人信服,于是从高李氏处取到合适的绳子,没费什么劲就做好了上吊自杀的现场。
又把师兄的那块玉佩交予高李氏,叮嘱她一定要佩戴在衣服外面,让师兄能见到。他对高李氏道:“有了这块玉佩,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仵作来了你只管哭,方道长一定会编得天衣无缝!”
在这几天行船的过程中,万竹声会心自笑了不知多少次,他不得不相信,这件事真是天意,整个过程和结果都有如神助,完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憋不住了,万竹声仰天大笑,惊得岸边芦苇丛里飞出几只雉鸡,两位船家疑目对看,船舱中的三人也被惊醒。
“尊客,前面不远处就是李家口了,李家口有大船入江,如有需要,我们可以帮尊客介绍。”
船家还是一贯的热情周到。
&&&
这几天,龙虎山诛武门道长姚启电都带着高佑祖在墩台间走访,收获不小,那些原本疑虑重重的父母,差不多都已被他说服。
等他回到高家埠,邪祟之说的热度已过,渐渐平复下来了。
还是他主动问到马奴的近况,才顺着话头得知了马奴娘亲等高家三人已经离开了高家埠的事。
“坏了!”姚启电一声大叫,从椅子上弹起,“走了几天了?”
高升禄默算后,道:“已经三日了。如若是去荡武门,顺风顺水的,恐怕已经到了李家口了。”
“佑祖,快,将我的信鸽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