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足足半坛酒的王顺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迷迷糊糊的直说这酒好啊。念叨来念叨去就有了尿意,只好挣扎起身往草棚外面走。
他家就在那放满牌位的草祠前面,如若不是这样,他只怕也看不见深夜闯进草祠的陈琦。
王顺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谁会大半夜来这看死人的牌位。他晃晃悠悠往前走两步,想看清那个人,却不留神一脚踢倒了堆在地上的干柴。
声响惊动了陈琦,他连忙回身看向草祠外。只是这祠中的油灯不够明亮,屋外还是模糊的黑。陈琦前走两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响动。
“谁,半夜三更不睡觉来这吓唬人。”
黑夜里的一声大喝,惊得陈琦停下了脚步。
那人影从虚无到逐渐模糊,再到有些清晰。陈琦就只是呆愣着,一动不动,直到王顺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草祠。
那只脚歪歪扭扭的,却迟迟没等来与另一只脚的“重逢”,因为王顺已经看清了草祠中的那张人脸。
“是你!”
这一声惊呼还伴着恶臭的酒嗝。
王顺只觉得喝下去的好酒又开始在胃里搅和,好像要把肚子给戳破了一样。他已经认出来来人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
这一惊却好像让他有些清醒了,连尿意也感觉不到了,一双溜溜转的通红眼睛,显示着他内心的计较。
“你认得我?”
陈琦有些放下戒备,这人明显知道自己是谁,想来许是黎城来的,之前见过自己。从来不知危险将近的他,今夜依旧大意。刚刚前往草祠的这段路,好像已经用光了他的警惕。
他此时恐怕已经忘了,前日去威胁柳伯的人也是黎城来的。
王顺确实见过陈琦,还不止一面,他记得很清楚。
第一次是在欺辱刘寡妇的时候,被穿着官服的陈琦撞见,他落荒而逃。
第二次是因为摸了谁家铺面的破布头,被押在县衙半日,陈琦递了他半张饼。
第三次是那些叛军来......
他甩了甩脑袋,用手使劲的拍打着脸,试图让自己不去回忆。
再这么下去要耽误大事了,快醒酒,快醒酒。
王顺感觉有点疼了,是脸疼还是手掌疼他已经不想知道了。疼痛让他清醒,可以平缓下捋一捋之前二哥交待的话了。
二哥说那个姓陈的县尉就在吴州,还当了县丞?
好像是。
二哥说让自己去一趟东面的镇子,找个姓柳的老头,别让他带着姓陈的来上河镇。
这对。
二哥说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来上河镇,他要带着几个弟兄去城里一趟,让自己看好家。
不太对......
姓陈的来了。
王顺往里挪了挪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身子把草祠的门口给堵住。
“认错了,我以为是我三伯呢,你谁啊,来这干嘛?”
陈琦没多想,连忙一躬身,施了个礼,弄得王顺以为他要动手,汗毛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