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有红豆嘴皮子上欺负别人,哪里被人这样欺负过?
竟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这人有官职在身,又是郑县一方父母官,不能得罪很,红豆当即就要炸。
“我身边的人,还没别人代为管教的规矩。”三姑娘从另一边的廊下转过来,扫了一眼气得满脸通红的红豆。
低声道:“再不出去,冷元子就卖完了。”
“可他们?”红豆想去买吃的,又怕这两人对自家姑娘不利。
“无妨,你且去。他们不敢。”
得了三姑娘的话,红豆揣着铜板,飞也似地往外冲。看得张善行汗颜不已。
“这位三姑娘,啊不,玉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有婚约在身,为何姑娘不愿?是不才在下太丑,还是姑娘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姑娘不必自卑,在下眼中,姑娘长得比那个银朱公主漂亮多了。”
“有道是郎才配女貌。我有才,你有貌。这就够啦。”
说到最后,张善行的尾音已经勾起来。
黑无常默默后退,不去听自家公子吹嘘自己。他家公子比自身功名还要顶级的,就是自吹自擂的本事。
暗贬实褒,自鸣得意,都是拿手好戏。
三姑娘也没见过这种人,有些愣怔。“你竟是这样的人?”
张善行期待脸:“怎样?”
“言语轻浮。”
“噗——”不远处传来闷笑。白衣侍卫发现自己暴露,连忙从屋顶跳下,将自家公子从水潭里拎出来。含笑道:“打扰姑娘,县衙有急事,我这就带他走。叨扰。”
张善行连反驳的话都没能出口,就被带着翻墙离开。“哎哎,我没事啊,让我多看一会儿美人怎么了?”
黑无常认命地捡起鞋袜,不伦不类地朝三姑娘行了个江湖礼节。
“郑县这地方虽不大,总归是要拜门庭。姑娘有空去县衙一趟,登记户籍吧。这处宅子,先前无人敢动,以后就不一定了。”
难得冷面的人说出这样一长串话。
三姑娘瞟了眼波光粼粼的潭水,问:“这算是要挟?”
“日前我家老爷已经下令,婚书一事,无论结果如何,人他是要见的。上一辈的交情,属下不知,只知我家少爷虽不着调,可也算是良人。”
“哦?”
三姑娘不由仰头望天。
“日子还长,且行吧。”
婚事一说,她本不那么在意。能推掉,便推掉,省得耽搁别人家的少年郎。若真推不掉,那便算了。
三姑娘的卧房外间,桌面上放着玲珑剔透的玉石。这块让其他匠人避之不及的石头,里面丝丝缕缕的血线,像月老手中的红线,一头在那,一头在这。而三姑娘,要在七月七之前,将这块石头做成宝石头面,送到张家去。
可那张家的姑爷,昨晚还在出入县衙。
如今,县衙被银朱公主霸占着。这其中,有多少事端,三姑娘还不知。
此时她只看着黑衣侍卫,面上带了几分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盯着人看。“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
“姑娘说笑,张家要救的人,就没救不活的。您大可不必如此欲迎还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