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姑娘想，那若是与天潢贵胄，王侯将相有关呢？这个人还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句话吗？

张善行在昨日之前，对她而言是只存在于一张纸与父母的对话中。她不了解他，自然无从评说。

“或许是个不错的人。”三姑娘这样想着。

再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又觉得可惜，“不应该拉这样的人下水。”

不长的时间中，她心思百转，拿不定主意。

在她眼中，张善行不算坏人，即便不是好人，也不会是什么大恶之人。虽然行为举止有些怪异，却也不算什么出格之人。

可如果真将这人当成后半生的倚靠，她又觉得怪怪的浑身不自在。

依附在别人身上，她从没有想过。偶尔想过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和自己共度一生。

这也只是偶尔，三姑娘很清楚，这样的人，很少很少，少到她不可能遇见。

红豆跑得快，不一会儿就从街上回来。

一阵风似地冲到三姑娘面前，揩着汗水抱怨：“今天没有冰雪冷元子，连加冰的水都没有。”

三姑娘并不在意：“今年天气热，应该储存的冰不够用了。我们去井里捞瓜吃。”

“好！”

三姑娘的瓜是刚在郑县兴起的西瓜，用编织稀疏的竹篮装着吊在井水里，吃的时候捞出来，和街头巷尾卖的冰水冷饮没什么区别。

红豆小跑着去井边提起篮子，热了满头大汗，顺便打了一桶水洗脸，便开始洗西瓜和一起放下去的李柰。

十来斤重的西瓜让红豆忙活得气喘吁吁，她心中得意：“还好我今天选了最大的西瓜。”

“这么多吃的完？”

三姑娘拿了菜刀过来，用水冲洗青石板，直接要在上面切西瓜。

红豆更加得意：“我偷学了瓜皮糖！做好了可以冬天吃。”

三姑娘不想说话了，她就看今天红豆能吃掉零零碎碎加起来有二十多斤的瓜果不能。

和这个买来的丫鬟相处久了，她发现这是个眼里看到吃食就迈不动步子，一口气一定要吃到撑的人。

“姑娘你是没挨过饿，等挨了饿就知道吃饱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红豆弯着眼睛忙活，嘴里念叨着要把种子和果核找个地方种，来年就不用花好多钱买果子了。

三姑娘：“……”原来你知道好多钱啊。她的银子，数月来全都用在吃上了，修缮房屋住宿反而用的不多。

“你随意。”算了，郑家给的银票刚好填了这几个月的亏空。剩下的以后再说。

如果天字一号房的老板知道三姑娘有这样的念头，绝对不会得意自己能‘开张吃三年’了。差不多的银子，只够三姑娘主仆吃几个月。

西瓜是早上刚买的，绿皮青脆，刀口刚碰到瓜皮割破口子，刺啦一声脆响就一分为二，露出猩红果肉和黑亮的瓜子。红豆看到指甲盖大小的瓜子咽了口唾沫，喃喃道：

“还是晒干炒瓜子吃吧。瓜农说种西瓜很难。”

先切了一半，另外半个放在水盆里冰着，水将将到半个瓜的中上部，不会被淹到影响味道。

红豆拿了一块塞到三姑娘手里，自己吭哧吭哧连吃三块，才长舒一口气。

“活过来了。”

说完又去拿李子和柰子。